终阳平张着嘴正欲回答,被面前站着的人打断了视线,对方敲了敲他的课桌,沉声道,“说话是要负责的。”
一抬头,盛郁站在他课桌前,幽深的瞳孔冷冷地盯着他。
“负责?好,我负责。”终阳平被他盯得心里发凉,面上仍旧虚张声势,“炸药包什么性格大家有目共睹。一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录取率,唯独他落榜,没点病谁信呢?”
明明是很无厘头的话,但终阳平似乎是把自己说信服了,迎上盛郁的眼神,挑衅道,“你替那种人鸣不平?真把自己当是救世主了?自视清高的装货......”
话音未落,盛郁一把推翻了他的课桌,终阳平连人带桌跌落在地上,霎时间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白花花的试卷四处飞散。
原先看戏的几个人见到这一幕惊叫连连。不像沈勘那般跳脱,在他们眼里,盛郁一直是一个话不多,且性格随和、情绪稳定的人,满足大众意义上一切学霸的特征。第一次,这么直观地从一个好脾气的人脸上看到藏不住的愠怒。
终阳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暗自淬了一口,“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上课铃及时地响起来,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好歹是止住了这场闹剧。
啄木鸟一进教室,眼瞅见后排侧翻的课桌和凌乱的试卷,皱着眉把英语书扔在讲台上,厉声责问,“怎么回事?下个课又浑什么!不知道马上就要考试了么?上周我是怎么说的,一个个都当耳旁风是吧!”
她的班里出了这档子事,啄木鸟心力交瘁,面色也憔悴很多。啄木鸟并非不相信沈勘,那毕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课代表,但事关学校的声誉,这不是她一个老师能决定的。也正因为她相信沈勘和盛郁,这件事才能及时止损,甚至都没惊动孟芝华。
“我干的。”盛郁忽然站起来主动承认错误,“我自愿出去罚站。”
说着,他果真拿着英语书规规矩矩地站到走廊上听课,教室里传来窃窃私语声。
“——这什么情况啊?疯了吗!这种天待外面得冻死吧。”
“——卧槽,这班里还有正常人吗?”
啄木鸟知道盛郁是一根筋的,没阻止他,也没叫他进来,背对着众人,插上U盘后调出课件,“上课......”
外面的风吹在脸上像被刀子刮过,冷得发痛。天空阴沉一片,阳光被云雾挡住,透不出一点光,很难从中找到太阳的踪迹。
盛郁靠在墙上,双手插在棉服兜里,摸到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他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点开了沈勘的社交动态。很聒噪的一个人,社交软件里却简单得只有两三条动态,最新那条发布于一个小时前——是一张人物画像,右下角打着“缘气少女锅的冈”的水印。
栏杆上飘进来几片雪花,雪势小了很多,看样子似乎是要停了。
沈勘端坐在画板前,拿着画笔手微微颤抖,线条在他笔下逐渐扭曲成一条波浪。他烦躁地扔下笔,连带着把画板上的纸也一道撕毁。
在和盛郁冷战之后,那种感觉再次时不时地重现,烦闷,把胸口堵住没法喘气的郁闷。
“——哥!!!”
沈募兴冲冲地举着手机跑进他房间,“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东西出来了?”沈勘把纸篓朝里踢了踢,摘下眼镜看着沈募的手机。
“周年庆同人大赛啊。”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太强了,全服第一呢!还拉了一波久久的人气,把圈外人都看得想入坑了。”
沈勘想起来了,是之前他答应沈募的同人图。好在他早早地完成了这项任务,要搁现在的状态指定是完不成的。
“而且还被官方捡走了,发在官博上诶!”沈募兴奋起来说个没完,不断往下翻着评论,“你看你看,他们都叫你太太!”
沈勘对当“太太”没什么兴趣,沈募这一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那股子烦闷只是暂停了,但并没有消失,仍不死不休地缠绕在心头。
“好了,看也看过了。”沈勘把手机还给她,冷脸下了逐客令,“你作业写完了没?被妈看到收了手机就老实了。”
沈募察觉到他神情不大对,被赶了也不走,一屁股坐在沈勘对面,清了清嗓子故弄玄虚道,“这位施主,我瞧你印堂发黑,背后必有血光之灾。什么事儿郁结于心,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