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烬又打断他,以防再次出现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这样连一会儿的回笼觉估计都要睡不安稳了,“下午的户外约会还是照常吧。”
裴行之皱起眉头,“不用可怜我!我不是温叙言,不需要你装着虚情假意来关心我!要拒绝就早点拒绝……而且,而且我也不可能去纠缠你的!”
薛烬瞪大眼睛,“等等!谁可怜你了?我那是尊重咱们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的辛勤付出,好吗?”
说完,他捧起豆浆喝了一大口。
看着近在咫尺的发顶,裴行之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可他听完薛烬的话心底又止不住地发酸了,像胃液倒灌进了心脏,没救,没救!
胃里空,心却胀,大脑也胀痛得快要裂开,裴行之深呼吸好几次才又开了口,“所以,你是为了照顾他们,情愿来欺骗我的感情玩弄我的心意吗?”
薛烬嗖嗖地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才抬起脸,“如果我说,我是想和你试试呢?”
裴行之的身体僵住了。
很久很久,久得裴行之大脑里的零件都老得快转不动时,他满脸地恍惚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了?”
薛烬心平气和地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说,我是想和你试试呢?”
他原以为裴行之会惊讶,或者会高兴,但没想到裴行之竟然是生气,“这句话,你究竟对几个人讲过了?!温叙言?沈文溪?还是你那个高中暗恋的同学??”
这下轮到薛烬僵住了,“………………啊??”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
薛烬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面色明显不快的裴行之,也许是因为昨晚的睡眠约等于零,对于裴行之的一番话,他大脑在接受并理解后的第一秒cpu瞬间烧了。
裴行之提到的那一溜人里,节目组里的嘉宾也就算了——但那个他暗恋的高中同学……是谁啊?
暗恋者本人都不知道啊?
——
急匆匆地下了楼梯,换好皮鞋,忽视正从客厅朝他悠悠走来的桑渝白,裴行之走出大门,然后一步也没停地往路边等待已久的黑色轿车走去。
在车门被秘书打开的间隙,裴行之突然听到了悦耳轻快的浪花声,这是他来的时候没听到的,他下意识仰起头看了远处白浪层层叠叠的海面和飞鸟漫天的边际线——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
裴行之全身轻松地笑了下。
随即矮身进了车子,接过秘书递来的平板,抿了口手边的冰咖啡,又全身心地投入进工作里……
秘书悄摸地打了个哈欠,脖子酸痛的间隙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老板——那个哈切差点没把他下巴也惊掉了——靠靠靠,裴总竟然在看着窗户发呆???嘴角还特么笑得极为诡异???我靠,我靠!!!究竟是王氏破产了,还是NOMO今天的股票又涨停了???
在车子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里,一道瘦削苍白的身影站在小屋顶楼的天台上。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款薄外套,没有任何图案的纯白,崭新,干净,远处看去,像是什么生化实验室里带出来的实验服。
迎着风,他静静地,木然地,注视着车子驶离别墅而后隐没在层层绿荫里再也没有任何一丝踪迹。
没有人知道,与周青石极为糟糕难以评价的身体相反,他的视力其实极为优秀,毅力也极为坚强,优秀得堪比战斗机飞行员——其实要不是他底子差得没有地方的部队敢收他,他一定会被爷爷压着走上另一条所谓的坦途。
腿久站到发酸发麻,周青石手指碾了下衣角,然后顶着一片透亮的光线钻进了浓密的阴影里。
——
薛烬披着一身阴影走入,用力地跺了几脚,才把楼梯间的感应灯给弄亮,结果一转头就被拐角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得心脏猛地狂跳。
他吞回嘴里的“靠,你特么有病吧”然后才边理着身上夜晚海风吹乱的外套边走了过去,“桑渝白,你没事在那cos阿飘呢?就凭你刚刚那下,我要是被你吓出什么心脏病,你可就有的麻烦了。”
三个摄像头,一个监控球,四个机位……
他在心中默念:要是骂人了,可不就是白白给剪辑组制造素材了吗?
不生气,不值得。
那边的桑渝白也仿佛如梦初醒般动了下僵硬的脚,但看到薛烬裹着一轮廓的光亮朝他稳步走来,黑色的外套,白皙的皮肤,清晰的倦容,视网膜里的每一个点都无比真实,但又似乎无比虚幻——因为,现在的每一秒,都真真与他梦里的完全一致,桑渝白敢以这辈子出国都吃不到小笼包发誓他绝对不是在说谎!
薛烬在问他,尽管眉眼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语气还是放的很平淡,“你是在等我吗?找我有事?”
桑渝白被戳穿了心思有点难为情地撇开了视线,故作镇定地说,“啊,对,找你有事……王导不是说我们明天要去海岛上录一周嘛,我看你没车,所以就——嗯,你懂的!反正我家的车大,装的东西多,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也没差。”话落他又跟做了贼似的挠了挠脸。
但其实吧,余光还是悄摸摸地抬了几寸,顿时看到了薛烬胸前的银色胸针。
……这东西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