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口没两步,尤辜雪又停了下来,折返回去:“对了,阿爹,我今天还给你带了个礼物。”
尤旬都坐了下来,听到她的话又抬头,刚想问是什么时,脸颊上一软,尤辜雪亲了他一口,火速逃了出去,在尤旬发飙前,拉着沈诗云快跑。
只是,这次尤旬罕见的没有生气,可仍旧憋红了一张脸,明显是忍着怒火,最终无奈的笑着摇头:“这丫头……没分寸……”
秋闱的准备持续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制科考试和常科考试的地址不同,常科考试在庚禹城的府衙里布置,而制科考试,则在江都城里的云汉行宫里开展。
这么一来,又是出差。
能参与制科考试的人,说实话,几乎都是有门道,有背景的人,这一点看穿着就能显现。
尤辜雪随着燕熹的队伍经过庚禹府衙时,见过制科考试人的穿着,他们的衣衫绝没有行宫这里的人贵气。
门外的考生看见了这一个个宫里出来的考官,各个气宇轩昂,身着官服的样子也是威武十足。
当尤辜雪从马车里出来时,场外等待搜身入场的学子们,鸦雀无声,沉寂了没一会,继而又低头窃窃私语了起来。
“听我爹说,今年的制科考试,是有个女监考官,没想到还真是。”
“那就是尤家幺女?传言她不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吗?这跟传言也不像啊。”男子摩挲着下巴,眼眸里带着审视,笑容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这小模样,比流香榭那里的姑娘们,要俊很多啊。”
排队到前面的男子回头,参与了进来:“她可不是寻常女子,先前又连破两件大案,这次陛下又准许她参与考试监督之事,可见,是认可了的。”
后面的男人不屑一顾:“那又怎样,还不是个女人,在这行宫里和咱们锁上三天,出去后,看她怎么嫁人?”
“嘘!”有人好心的提醒他,“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尤姑娘在朝堂上,因为此事引起争执,那魏国公家的就出言不逊,险些让陛下罚了,还……”
话及此处,就无人再说,考官的队伍穿过人群,人们看见了魏光官帽之下,露出的白色裹伤布。
他看向身前步履坦荡的尤辜雪,气的牙痒痒,那人官职明明比他低,却不知廉耻的走在了最前方,偏偏此次的主考官是燕熹。
人家都不介意她走在自己的身边,他又怎么出言训诫?
尤辜雪侧目而视:“燕大人,你下次真想找我做事,麻烦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本人,不是每次移文下来,我就必须要认同。”
燕熹在她的身边昂首阔步,语调微扬:“不认同?你还有拒绝的余地?”
说到底,不还是拿官职压她,这种做法,真的很小人。
“刑部一般是不参与科考之事的,你把我拉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给你扬名立万的机会。”
尤旬在家的时候,也告诉了她,燕熹之所以在朝堂上举荐她,就是想树立皇帝不在乎门第,知人善任的形象。
理由很好,可尤辜雪总觉得有猫腻,直到她在前一个月参加这所谓秋闱考官的培训时,才大概率猜到了一点。
秋闱中常科主考官,是林言璋。
所以,他下一个要动手复仇的人,已经出现了,那现在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吗?
尤辜雪仰头看燕熹的表情有些无奈,这家伙的心思太深了,她根本看不透他下一步,到底想做什么?
“看路,别看我。”
“大人,七十二个心眼,八十一道弯说的就是你吧?”
尤辜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接着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总结道:“对着盟友也不透露丁点消息,腹中诡思,如古巷千折,难寻其踪;胸内巧算,似锦缎万丝,丝丝藏意,燕明夷,你是属迷宫的吧?”
燕熹扫了她一眼,勾起唇角:“文采不错。”
“……”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不想回答你的话时,总是故意不抓住重点,随便挑个话题回答就结束。
“不告诉我是怕我破了你的局?”
燕熹蔑视了她一眼:“喝了多少?这么自信?”
“……”
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一连考了三天,尤辜雪自己在现代参加考试的时候不觉得,当她自己当监考官时,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无聊的事。
燕熹也确实如他所言,把主考官的住所给了她,然后就苦了魏光。
因为燕熹身为主考官,他是要处理事物的,为了避嫌,原本放在主考官住所里的东西,全部都要拿出来,所以,他强占了魏光的住所。
魏光想要反驳,可是也不知道为何,燕熹一个眼神,他就总是忘记下一句话该怎么说,无奈之下,他只能去与其他的人商讨换屋子,可人家以公务为由,不愿意,他就只能去了那个废弃的住所。
瞅着那个满屋子的蜘蛛网,和帮他打扫的士兵,灰尘飞扬如临仙境,魏光心中腾起万丈怒火,一脚踢翻了水桶。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尤辜雪的任务结束,就看着这些考官在批改考卷。
她发现,这个大雎朝没有所谓的糊名誊录制度,古代又没有多厉害的人像采集,这么一来,那这场考试就不可能有多公平。
她明白了尤旬为何一直在强调,科考的水太深了。
似乎也懂了燕熹把她拉进来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