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显然被谢思靖的话气得不行,但是谢思靖往那一站,人高马大的,气场在那,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能偃旗息鼓,忿恨地继续干活。
我看着谢思靖为我出气,心脏“咚咚咚”跳得很快,他转头跟我对视了一会儿,终归是我没忍住先移开了视线。
不过,走之前我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你想让你儿媳妇干活,也得你儿子先能娶到媳妇。不过,有你这样的娘,你儿子估计是娶不到媳妇了。”
说完,我就走了。
一到家,小丫就扑倒谢兰怀里,说:“娘,刚刚外婆、舅舅还有舅妈好凶啊!”
谢兰担忧地看向我,问:“弟妹,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道:“大姐,跟我讲讲你们之前的事情吧!”
虽然那个人说话不好听,但是她说的“谢家欠了一屁股债没还”……
谢思靖一向舍得在我头上花钱,如果是真的,我总不能还任他在我身上这样浪费钱。
谢兰沉思一会儿,缓缓开口:“我们家祖上是做生意的,因为这个我们家没少被诟病,不过队长还算和善,我们在村里也没受什么欺负,再加上爹娘肯干,日子也还可以。直至七年前……”
七年前,谢父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楼顶摔下来,下半身瘫痪。当时谢思靖才15岁,刚上高中不久,谢父这一摔,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而且需要大量的资金治病,谢思靖便辍学回家,一方面想办法干活,另一方面带着谢父到处去治病。
看病是永无止境地烧钱,谢家身边的亲戚不仅被借光了还被借怕了。眼见家里连吃饭都难,谢兰19岁的时候瞒着家里给自己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刚死了老婆的鳏夫,有个三岁大的儿子,但是彩礼愿意给到一百块。
就这样,谢兰嫁过去了,家里又有钱带谢父去外地治病了,但效果甚微,而那一百块也很快就花完了。谢思靖铤而走险,跑到黑市跟着老大做一些倒卖的生意,老大很讲义气,也很重视谢思靖,便也愿意借些钱给谢思靖,偿还的部分也就从给谢思靖的工钱里面算。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年,谢父的病依然没有任何起色,而家人依然不放弃任何机会,只要一听说哪里的医生很厉害,谢思靖都立马会带着谢父去治疗。
眼前家里欠的钱越来越多,而谢思靖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却没有一个媒人愿意上门说亲,谢父心灰意冷,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用双手爬到厨房,再用一把菜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谢兰说完这些的时候早就泣不成声,我还得安慰她。
哎,我干嘛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不过,我大约也能明白为什么谢思靖对我寻死的动作反应那么大了。
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自己是解脱了,可是伤害永远是留给活着的人。
也明白了谢思靖为什么面对我时总是很自卑,总说配不上我。
虽然谢家条件确实不好,但并不是因为赌博或者懒惰导致的,而是因为生病,其实,谢思靖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个而瞧不起自己。
至于成分问题,那更不是事,等过几年,他完全不用再介意了,也不会有人再在意。
吃过晚饭后,我抱着小丫坐在桌前,教她认字。
小丫很聪明,和我在一起的这几天已经认识了不少字了,我也因为她生活没有再那么无趣了。
“小丫,时间不早了,你该去睡觉了。”
谢兰突然说话,我扭头去看,发现谢思靖也正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我和小丫,和我的视线相遇后,他有些尴尬地别过脸,然后说:“我刚进来。”
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本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我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低头跟小丫说:“小丫,去吧,明天舅妈再教你。”
小丫离开后,我便继续翻看那本伟人选集,边看边记忆那些伟人诗词,大部分的其实我早就会背了,但是为了明年的高考,我还是再熟悉一些比较好。
谢思靖还留在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板凳坐在我身边,歪着头和我一起看。
他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耳边,纵然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想做,但这么近的距离让我不禁感到有些发热。
我的眼神渐渐涣散,书上的字已经看不进去了,而脑子背的那些东西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狗男人,靠这么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