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蔺尽笙和蔺如垣以及那个后来介绍说叫江以的少年早便安静下来,一声不吭,望着地面装作在找什么东西很忙的样子。
孟迟菀本意并非是要终淮下不来台,或是叫那三个少年为难。只是气氛到那里她一时间情绪上来,便也顾不得那么多。
“我最喜欢迟菀了。可我在那里活不下去。兄长和爹娘没有一刻不在逼着我去死,迟菀是知道的。可我分明有仙缘,我不怕山高路远,我逃到仙盟,想要同过去告别。”不知过了多久,终淮才开口,他一字一句认真答。
“最初,我很想念迟菀,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镇日的修炼和冰冷的试炼让我变得冷漠。后来……”
“你忘记我了,对吗。”孟迟菀接下去,她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情绪,像是问这一遭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而后机械性地告诉自己,理由有了。
最起码人还活着。现在还重逢了。那不就好了吗?
这个人,在她年少时的的确确数次救她于水火,与她互相取暖,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能因为后来的事而被忽视。
他也不欠她什么。所以她也只需要一个答案。
终淮低垂下头,一时间竟然也会觉得手脚无处安放,似乎那里都是困窘,甚至无法抬头看孟迟菀。
可他还是说:“假死是巧合,并非我刻意算计,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叫迟菀替我担忧这么多年,是我对不住迟菀。”
“终淮哥哥。无事。”
云羡清替她倒了杯茶水,她轻轻抿了一口,洇红了唇瓣。她开口时淡淡的,但笑意又重新回到语调中。
无事。万事有个答案就好。
她心中冷淡下去,再抬眼见终淮时,情绪也无甚起伏。
可不知为何,她手腕上温热的佛串忽然开始发烫,她忙将手腕垂到桌面下,而后便见佛串散出了久违的金光。
她看向终淮,心中却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此时菜已经上好,她夹了两口,几乎是有些机械地咀嚼着。但她心中实在不明白这种情感时从何而来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便见偏角临窗处坐着的江以忽然朝着窗子一味探看,全然未动碗筷,她不自觉也跟着望过去。
可人群熙攘,街巷繁华,她未能看见什么。
下一刻,便见少年站起身,对着众人歉意行了一礼,而后负剑离去。
蔺如垣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莫非是见到任务对象了?”
蔺尽笙看他一眼,而后道:“你想去帮帮他?”
“师尊说了,若是他不能完成这次任务,他便不能再继续呆在仙盟,师兄莫非你愿意看着师弟走?”蔺如垣片头道,额间的朱红印花在白玉般的面颊上分外显眼。
“师尊可有说过不能帮他?”蔺尽笙淡然问道。
“未曾。”蔺如垣喜笑盈腮。
蔺尽笙道:“那走吧。”
说着,二人便要行礼离场。
搞了半天,这一大桌子菜没几个人在认真吃。
孟迟菀扫了一眼云羡清。他夹了满满一碗菜,虽说吃得多,但姿态娴静雅然。哦,他倒是在认真吃。
孟迟菀心中觉得没趣,又对那个任务对象有些好奇,便道:“可否带我一同前去?我也想帮帮江以。”
蔺尽笙瞧了终淮和云羡清一眼,便见终淮早便望着他了,而云羡清听闻她的话也放下了碗筷,两人都是一副孟迟菀去哪他们去哪的模样。
于是,不多时。
仙盟城外古宅中。
几人再遇江以。
而此时的江以,正拎着个姑娘的衣领,将她从一棵巨木上带下来。
只听那姑娘嘤嘤嘤的哭嚎了几声,便被放在地上,她自己便找了个墙角,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江以……你说好的放我走呢。”她抽泣着,语气幽怨。
但当事人江以立在一旁,慢慢悠悠地再次将她提起来,而后将窗台上的尘霭擦去,将她放在窗台上,平视着她:“放了。这不是又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