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酉安。”付己昂看着他，“我很少哄人。现在不问，有些事我永远不会主动提。”
肖酉安弯着腰的动作一顿。
随后缓缓直起身，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沉声道：
“温道韫的名片，给我。”
付己昂冷脸看着他，把手中喝了一半的可乐杯放到他手里。
肖酉安沉默地盯着杯子看了一会，硬邦邦补了句：“……可以吗，前辈？”
付己昂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温道韫那张烫金名片拍到肖酉安胸前，名片轻飘飘往下落，肖酉安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了。
他捏着名片，有些犹豫：“我当时看出来了，你怕他。但是我怕你不愿意聊，就一路憋着。”
付己昂眉尾轻轻一挑，还是没说话。
肖酉安捏了捏杯子：“付己昂，你要是实在不爽给我一拳也行，别不说话。”
“不要。”付己昂总算是开了口，“怕你爽到。”
肖酉安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肩膀一松也靠到门上，喝了口手里的可乐。
喝完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付己昂的杯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肖酉安伸手把杯子递到他面前，尴尬道：“……你还……”
“不要了。”付己昂说。
肖酉安讪讪缩回手，鬼使神差又喝了一口。
“能不能告诉我，”他放下杯子，低声道，“温道韫跟你发生过什么事？”
付己昂看着他，突然一拍他肩膀走进房间，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肖酉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直到他坐下，才有些犹豫道：“我听见他说三年前那次后就没见过。三年前……”
“囚鸟指令官宣开放选角。”付己昂开口。
其实在花漫里听到他俩的对话，肖酉安就有些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这会儿亲耳听见付己昂说出这件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着付己昂，等着对方再次开口。
付己昂沉默了很久，半晌伸出手：“杯子给我吧，借可乐浇愁一下。”
肖酉安愣了愣：“……我已经喝完了。”
“……那现在还有什么除了白水以外的东西吗？”付己昂揉揉眉心，叹了口气，“随便给我来点。”
肖酉安环视了一圈房间：“只剩昨晚没喝完的酒。”
“……那不喝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付己昂往后一倒靠在沙发背上，抬眼看着他。
“其实我一直没摆脱李兆兴。”他轻声开口，语气很平静，“虽然很久见不到面，但他还是会一直压着我的资源。我之所以看着比你们闲很多，不是因为不去接戏，而是因为没戏敢接我。”
“三年前……他久违地约我吃饭聊资源，我以为终于等到了转机，以为他终于肯放过我了。”
“结果去到那才发现，并不只有李兆兴一个人……包厢里全是各种业界大人物，他叫我来，是让我陪酒的。”
“他说……喝完酒，二番就是我的。”
付己昂声音越来越低，肖酉安忍不住放下杯子，轻轻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拍了拍他手背。
“我喝了。”付己昂看着他，“因为我太需要这个机会了。”
付己昂的语气平淡，表情也毫无波澜。
太平静了，就像在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他自己。
“温道韫……应该算那帮人里最体面的，就跟我碰了碰杯，之后就一直话痨，所以我对他其实没意见。”
“但见到他，我还是会控制不住想到那间全是烟酒味的包厢，那帮老不死嘴里的臭气，还有他们的脏手。”
“我没等到酒局结束就跑出去吐了，也没有再回去。可后来角色还是莫名其妙到手了。”付己昂叹了一口气，弯弯眼睛，“会觉得失望吗？你堂堂正正试镜得来的角色，对手却是靠这种恶心的方式拿到……”
“付己昂！”肖酉安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心脏抽着疼。
付己昂笑了两声，抬头看着天花板：“那些人……真的，很恶心，我以后宁愿死也不会再参加这些酒局。所以我现在唯一的稻草就只有绝险。”
“不好意思哈，虽然嘴上说着跟你完成KPI，但其实我并不会轻易解约，因为这是我当下唯一的曝光机会了。”
他伸手轻轻捏住肖酉安手腕，放到一边：“接下来一段时间还得辛苦你捆绑卖腐，你就努力适应着吧，毕竟我这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用适应。”肖酉安看着他，“我不反感。”
付己昂笑了起来。
“我早该问的……”肖酉安低声道，“我今天也是，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对啊，这不就得了？”付己昂开口，语气又恢复轻快，“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你今天给我甩一天脸色。”
肖酉安叹了口气：“我怕啊……我怕你觉得我们俩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说这些话的地步，问了你不说怎么办？”
付己昂一愣，怒极反笑：“不熟？”
“不熟我那天半夜吊着个石膏腿去酒吧接你？”
“不熟我陪你录那二货微博视频？我大老远坐飞机去看你二巡？熬夜陪你喝酒？不熟我留在你家？陪你去冲那二货死亡大道？不熟我现在主动来找你沟通生怕把你憋死了？肖酉安，你是不是觉得我闲出屁了？”
“这不都是我强迫你的吗？”肖酉安扬起声音，听着还挺委屈。
“来酒吧找我是因为我让你被网暴，你要下场澄清；陪我录微博视频是为了让徐晟起疑；二巡也是我让你来的；熬夜陪我喝酒也是因为我死皮赖脸不走；留在我家也是我给你转钱逼你留的；死亡大道也是我扯你冲的。”
话落，他缓缓闭上眼：“从认识到现在，只要涉及到我，你就没有一件事是自愿的。”
“我还把你关我房间里，还趁你喝醉亲你嘴……”
肖酉安沉浸在自己的罪行里，没注意到面前付己昂缓缓瞪大了眼睛。
他重新睁开眼，抬头看眼前人：“对不起，我——”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付己昂一记重拳砸到了他脸上。
他重心不稳往后倒去，再回过神自己已经倒在了地板上，天花板的吊灯晃出刺眼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