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书生没有搭话,望着唐婳单薄的棉衣,解开身上的毛领斗篷,递到她面前。
唐婳看着他沉痛自责的眼神,不知如何是好。书生眼中的光亮明灭变化,大有一种她不接,他下一瞬便要看破红尘的意思。
唐婳接过,利落穿在身上,小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斗篷中,更显娇小。
佛寺暮钟响起,书生凝望唐婳的眼神更加柔和,唐婳一瞬间有佛光普照的错觉。
“姑娘,子苏告辞。”
书生踏雪离去,留下唐婳风中凌乱:她这是碰见了一位一心向佛的圣人书生?眼看书生就要远去,唐婳拿上余下的糖画,追上他,将手中的吉祥兔递到他面前。
“公子,小女子岂敢平白收人财物,这支糖画赠与你,世间如小女子这般的人很多,自力更生没什么不好。”
书生似乎没料到唐婳会这么说,怔愣住。唐婳将吉祥兔塞到他手里,与他道别,潇洒离去。
唐婳回到家时,门前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暮色昏沉。院中多了两只坛子。大雪封存了脚印,唐婳看不出院中曾经进过人,这两坛子的来历蹊跷。
小心翼翼打开坛子,是糖块,唐婳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她便将坛子扔进杂物间。
原身身上有很多疑团未解开,之前三生欲言又止,显然是不便明说,不便明说的事就是倾尽自己的力量,恐怕都不能解决,至于这忽然出现的糖块,既然没有威胁,她便懒得追问。
如此宽慰完,唐婳挑灯翻起了闲书。
不知何时,上郡被夜色笼罩,雪夜却尤其透亮。宫墙沐浴皎皎明月,养心殿灯火通明,案上奏折旁静静躺着一支糖画。
烛火摇曳,青石板上龙纹影晃动,帘卷寒风,宋玉打帘进入养心殿,悠然围炉而坐。
“子苏此次前去韦府可有收获?”
端坐案首的男子没有立即回话,拿起手边的糖画思索,跳动的烛光映照糖画的纹路。
“子渊,今日我遇见一女子,她告诉我,黎民百姓自力更生,甚好。”
宋玉颇为惊讶,似乎也不曾遇见过这样的女子,朗声大赞:“百姓如此,乃公子之福!”
子苏踱步圆窗,窗外松影绰绰,檐上白雪皑皑,他的眼中迸发出光彩。
“不,此乃上郡之福。子渊,下月初三,随我一同前去韦府,这一次定能成功。”
宋玉承接公子眼中的灼灼华光,回忆起彼时初来上郡,意气风发的公子扶苏,他释然一笑,深深作揖。
“诺!”
两人对坐,密谋大事,不多时,蒙恬、蒙毅奉诏进入养心殿,四人围坐,养心殿的灯火燃得正旺。
殿外月上中天,短短兴亡多少事,可贵君臣犹对秦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