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的身子已然好多了。方才臣妾正想去探望陛下。”祝明月低敛眉目。
“陛下那里自然有人悉心照料,你不必太过忧心。本宫今日召你前来,是有话要问你。”
陆婉音说着,便缓缓起身走到桌案前。她静静地凝视着案上的琉璃花瓶,停止了话头,随后拿起剪刀,抬手专注地裁剪起了花枝。
花瓶中的几枝山茶花长势正好,花瓣层层舒展,透着艳丽的妃红色,娇艳欲滴。殿内安静极了,唯有剪刀剪裁时发出的“咔嚓”声,一下,一下,又是一下。
“宫内的女人呀,就如同这花朵一般,一个比一个的年轻漂亮,可实在是太过拥挤了。”陆婉音道,“是时候裁剪花枝,让这些新的花朵平分秋色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瓶中的山茶花纷纷飘落。不一会儿,瓶中竟是一朵山茶花都不剩,独留下深色的花枝,显得格外孤寂。
望着那空空如也的琉璃花瓶,陆婉音眸色渐暗,带着晦暗的情绪。似是惋惜,又似是决绝。
“辰贵人,你聪慧过人,定能明白本宫的意思。”
半晌,她才缓缓抬眼,目光锐利地扫向祝明月,“后宫之中,容贵妃如今虽是被整治了一番,可她在宫中多年,家室也显赫。她自持美貌,行事愈发肆意妄为,全然不顾宫规礼制。本宫作为作为六宫之主,实在是不能再对她的行径坐视不管。”
祝明月心中陡然一凛,瞬间领会。皇后已经打算对柳青青一党动手了。
“本宫如今跟你说这些,便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二人的目标是一致的。”陆婉音嘴角上扬,笑容却未达眼底。
在后宫之中,单凭自己单打独斗,无非是自寻死路,注定毫无胜算。虽说她也深知皇后也绝非心地纯善之人,可想要扳倒柳青青,仅凭自己微薄的力量,简直是天方夜谭。
祝明月沉默片刻,抬眸迎上陆婉音的目光,声音清亮却掷地有声:“臣妾愿听皇后娘娘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辰贵人,你果真是聪明人,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陆婉音满意一笑,“事成之后,我会封你为嫔位。”
......
走到殿外,阳光猛地倾洒在她的身上,明晃晃的光线照得周围一片亮堂,可她却未曾感受到半分暖意。
琉璃一直守在殿外,见祝明月终于出来,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小主,您可算出来了。皇后娘娘召见,可有说些什么?”
“咱们先去看陛下吧。”祝明月只摇了摇头,疲惫道。
“小主,您刚从皇后娘娘那儿出来,身子本就还未康复,这一路奔波,怕是吃不消。”琉璃面露难色,“还是先回宫休息吧,等养好了身子,再去看陛下也不迟。”
“无碍。”祝明月摆了摆手,“我若不去亲眼看看,心中总是放心不下。”
琉璃见她态度坚决,只得搀着她朝着静和宫的方向慢慢走去。
终于到了静和宫前。殿外,俭忠见是祝明月,连忙行礼后便领着她入内。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弥漫着清苦的药香。日光难以晒进来,显得格外冷清。
祁昀正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此时眉头微蹙,面色如霜,毫无血色,似在梦里也睡得不安稳。
祝明月轻手轻脚地靠近他,待到走到榻边,才慢悠悠地抬手,为祁昀抚平了眉头,动作轻柔。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气息,眼前人的眼睫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明月,你来了?”祁昀见是她,眼中带着笑意,想要起身,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陛下,您可好些了?”祝明月赶忙伸手扶住他,“臣妾听闻您醒来,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过来了。”
祁昀虚弱地笑了笑:“朕没事,你来了,朕便安心了。那日......还好你没事。”
“都怪臣妾,让陛下为臣妾受了这般重伤。”祝明月垂下眼,“如若不是陛下,那臣妾当日恐怕就......”
“莫要说这些。只要你安然无恙,朕受伤又算得了什么。”祁昀打断了她的话,轻轻握住她的手,“你在朕身边,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继而,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有些面生的太医迈步入内,见到祁昀与祝明月,忙叩首行礼:“微臣参见陛下,参见贵人。太后娘娘听闻陛下转醒,心中甚是关切,特意安排微臣前来给陛下请脉。”
“明月,你奔波了许久,想必也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祁昀原本温和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缓缓转头,望向祝明月,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