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身子娇贵,怎的不在宫中好好休息?劳动您大驾光临了。”祁昀道。
当朝太后陆娴雅不过四十出头,长期保养之下,仍还是贵妇人的姿态。她缓缓走进殿内,目光在跪俯在地上的谭松身上停留,眉头微微一皱:“这是怎么一回事?哀家刚到行宫,就听闻这里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啊?”
陆婉音迎上前,恭敬应道:“母后有所不知,江州知府谭松向皇上献上一名舞姬,皇上便动了气。也怪这谭松不顾场合,纵是佳人再美,又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献媚呢?”
“好你个谭松!你身为朝廷命官,做出此等有失体统之事,实在是让人寒心。若不是看在你多年为官的份上,哀家一定严惩不贷!”陆娴雅似是怒道。
谭松吓得止不住地磕头谢罪:“太后娘娘说得是,微臣知罪,还请太后娘娘开恩啊!”
“这舞姬倒是看着端庄秀丽。”未等他缓过神,却见陆娴雅走上前几步,不紧不慢道,“皇帝,你如今也二十有余,可还是后宫至今尚无子嗣,扩充后宫、绵延皇室血脉乃是当务之急。依哀家看来,不如就把她纳进宫中吧。”
祁昀生硬道:“母后此言虽有道理,但此事太过突然,儿臣觉得还是应该从长计议。”
“皇帝,子嗣之事关乎国本,刻不容缓。”陆娴雅脸色不悦,“这姑娘举止端庄,若能将她纳进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你身为一国之君,却一味拖延,让哀家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陆娴雅的语气愈发不耐,然而祁昀却并没有发作,反而变得冷静下来:“母后所言极是,那便按您所说,封她一个常在,不,封她一个贵人可好啊?再等她有了身孕,朕看就可以直接封妃了!”
“皇帝!”陆娴雅满脸不可置信,“你休要在这里意气用事!”
陆婉音见二人剑拔弩张,便劝慰道:“皇上您可别动气,母后也全是为了大宁着想啊!”
祁昀似是累极,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冷冰冰道:“母后也无需动气,既然您早有了安排,还需要过问朕吗?”
“那便差人去办。”陆娴雅冷哼一声。
远处的谭松瑟瑟发抖,一口老牙开开合合,不敢吱声。良久,他又偷偷抬起头,见场面僵持,陆娴雅用余光轻轻地从他身上扫过。
“陛下,太后娘娘。”他只好咬了咬牙,打颤着说。
祁昀冷眼看过去:“你还想说什么?”
于是谭松抖得更厉害了。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微臣有一小女,名为谭且歌。小女年方二八,博学多才,心中仰慕陛下许久,非陛下不嫁。”
候在一旁许久的一个下人走上前几步,从袖口拿出一卷画轴,“刷拉”一下地打开。只见画上的年轻女子满脸书卷气,眉眼质朴,一袭长裙衬得她气质清新。
谭松指着画上的女子,殷勤道:“微臣作为父亲,实在是不忍看着她整日郁郁寡欢,所以斗胆恳请陛下,能纳小女为妃,成全她的一片痴心。”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祁昀似乎被气笑了,抬起手指着台下的谭松许久说不出话来。
最终,祁昀站起身,衣袖一扫:“好、好!都进宫吧!”
一场好好的宴会就这么匆匆而散,回到云波殿,已是深夜。
“陛下今夜真是发了好大的脾气。”祝星阑心有余悸,声音不由得压低下来。
“太后娘娘行事作风这般强硬,陛下难免生气。”祝明月叹了口气。
“是呀。陛下平日里都一幅病恹恹的样子,从来都不与太后娘娘有争执,鲜少动怒。”祝星阑担忧道,“江州知府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这般放肆,一而再三地冒犯陛下。”
“他这次是有备而来,打着主意要将这舞姬和他的女儿送进宫中。谭松也不过是个地方知府,若无人撑腰,又怎敢肆意妄为?就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了。”
“早些休息吧。”她悄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