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抬起头,慌乱道:“臣妾常在祝明月,参见陛下。”
祁昀用那双冷冽的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又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一名太医匆匆走进殿内,行礼道:“陛下、皇后娘娘,臣已调配好了新药,还请陛下趁热服用。”
祁昀坐起身,抬手接过药碗,慢慢地喝了几口。药汁入喉,他的面庞上逐渐有了些许血色,似乎精神好了许多的样子。
苦涩的药味在殿中弥漫开来。但祁昀不愿醒来似的,又缓缓闭上双眼,下了逐客令:“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退下吧。”
陆婉音张了张嘴,似是想再说点什么,但瞧见祁昀已然合上的双眸,话到嘴边又无奈咽下。
殿门悄然关上,陆婉音带着众人妃嫔悄声退出了养心殿。
祝明月与琉璃和小桃一同走在回揽月阁的路上,片刻,她面带犹豫地停下了脚步,低声对她们二人说道:“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琉璃正静静地走着,闻言满脸疑惑,眨巴了几下眼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小主?”
祝明月斟酌了许久,这才开口:“陛下生了如此大的病,怎会大张旗鼓地让满宫皆知?按常理而言,陛下龙体有恙,本该秘而不宣才是。除非......除非是有人有意为之。这般大肆宣扬,前朝后宫必定动乱,实在是奇怪得很。”
琉璃想了想,回她的话:“刚在殿中听见她们说是太后娘娘差人传来的消息,许是太后娘娘爱子心切,急着让皇后娘娘去照料。”
这时小桃突然插嘴:“奴婢听内务府的嬷嬷说,陛下自幼时便身体虚弱,只是后来成年独自开府,离开宫后,便好了许多,不再生病了。也不知怎的今日竟会愈发严重,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晕了过去。”
她见四下无人,又鬼鬼祟祟地八卦道:“小主,您可知道,太后娘娘并非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
“怎会如此?在宫外时从未听说过。”祝明月一惊,停下脚步。
“可在这宫里头,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陛下的亲生母亲,乃是先帝的柔嘉皇贵妃童氏,听闻皇贵妃温婉贤淑、才情出众。只可惜皇贵妃命薄,在陛下五岁之时便早早地去了。”
小桃低声继续,“先帝怜爱幼子,将陛下记到当时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名下,由太后娘娘抚养长大。可是先帝驾崩后,太后娘娘便不许宫中之人再提起此事,并在外头散播风声,称陛下是她的亲生子嗣,用于稳固自己皇太后的名位。”
“先帝那时候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祝明月暗自思索,“我只是觉得其中有诸多蹊跷,当今局势不明,你们两个要谨言慎行,万不可把这些话传到外人耳中,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是,小主。”二人纷纷应下,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祝明月嘴上这般吩咐道,心中仍是隐隐不安。可她自己只是一个初入宫闱、人微言轻的小小常在,面对这些也实在是无计可施。
无奈之下,她只得带着琉璃与小桃加快脚步先回去。
回到揽月阁中,天色已然暗了下去。
祝明月才踏入房门,还未在妆台前坐定,厢房紧闭的门扉突然被毫无征兆地被人狠狠拍打起来。
“砰砰砰”的声响如同几道炸雷,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震得人心头一颤。
这么晚了,究竟是哪个不速之客?
“是谁在外面?”祝明月警惕地给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心神领会,忙不迭快步前去将门拉开。
门一打开,只见许映安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大黄蝴蝶,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她怒容满面,蛾眉倒竖,身上的衣裳凌乱,裙摆随着她急促的步伐而翻飞。
许映安一边往房里冲,一边提起裙摆骂骂咧咧地嚷着:“祝明月!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