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了眼顾殷久,嘴角勾起:“许久未见,让我看看你近来有没有荒废修炼?”
顾殷久笑道:“那便来试试好了。”
秦容与轻抚琴弦,指尖跳跃间,五指之下,琴音瞬间化出数道锋利的音刃,向顾殷久疾驰而去。
好在药房足够宽敞,作为交手场地倒也足够,顾殷久连忙后退两步,巧妙地避开了攻击。
秦容与评价道:“速度慢了。”
顾殷久道:“话说早了。”
两人你来我往,两股力量在空气中震荡,化作一片片锐利的音波,顾殷久意随身动,刀锋所至,琴音破碎,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突然,秦容与手一挥,一道凌厉的琴音直击顾殷久。
顾殷久早已察觉,可未曾料到之前为苏扶卿解毒所留下的隐患此时发作,动作一刹那的迟缓,便被秦容与掀来的劲风打中膝盖,身体失去平衡,半跪在地上。
秦容与似是没料到他会躲不开,立刻放下古琴,匆忙走过去扶他:“殷久,你还好吗?”
他抓着顾殷久的手腕,面色一变:“你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脉象如此虚浮?”
“顾哥哥!”
苏扶卿也着急地走上前来,本对着秦容与投以带着怒意的眼神,听到这话却是一怔。
顾殷久扶着膝盖站起身,笑了一下,“不妨事,只不过是这几天没睡好而已,不必担心。”
秦容与看了眼一脸担心的苏扶卿,又看向顾殷久,道:“我听闻苏二公子已苦寒毒多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将他体内的寒毒引入你体内了?否则如你纯阳功体这般充盈自如,怎会气血亏虚?”
苏扶卿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死死咬住嘴唇,低下了头。
顾殷久见状,忙摆手解释道:“绝对不是这个缘故!这点寒毒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是睡不好而已,不信我们再比一次,这回我肯定不会走神。”
秦容与拉他坐下,摇头道:“还比什么,你先好好休息,怪我临时兴起了。”
顾殷久道:“没什么好怪的,我也正好无聊,这样吧,不如你教我弹琴?”
“有几根琴弦音色不行,还需再调。”秦容与突然按着琴弦道。
见成功转移话题,顾殷久赶紧学着他勾了一下弦,问道:“我觉着都差不多,你怎么知道音色好与否?”
“琴有三籁,此为泛音,名为天籁。”一声空灵之音响起。
秦容与指尖轻轻按在琴弦上,另一只手在琴弦上轻触即离,发出一阵细微悠长的音调,又道:“此为按音,缥缈含蓄为佳。”
顾殷久伸手挑了一下弦,没控制力道,发出铿的一声响,只怕是牛也会被他吓跑,但他依旧厚着脸皮道:“我觉得这样挺含蓄的。”
秦容与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记,笑道:“胡扯。”
顾殷久玩心大起,也想弹回去,但秦容与脸上带着淡淡的柔和笑意,一切顺从的样子,顾殷久突然感觉下不了手了。
秦容与瞧着他呆呆的样子,笑意更深,拉着顾殷久的手,按在琴弦上勾了两下,道:“心弦若琴弦,轻加撩拨,音色就容易泄露情绪。”
顾殷久感觉被按在琴弦上的手指有些发烫,连忙缩了回去,咳了声掩饰道:“我也不懂这些,你自己弄吧。”
身旁突然哐当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苏扶卿脸色不知为何有些苍白,他突开口道:“顾哥哥,我还有事要做,先去忙了。”
说完,不等顾殷久询问,便径直出了门。
秦容与盯着苏扶卿的背影,突然问道:“你与他是如何相识的?”
顾殷久将苏桥松的嘱托大致说了一遍,秦容与闻言叹息一声,“殷久,当年你也是这般待我,你这样容易心软,日后是要吃苦头的。”
顾殷久笑道:“就算这样,我可从来没后悔当初把你从河里捞起来,而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只在意当下。”
秦容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苏家二少爷性子冷淡,不爱与人亲近,我看他倒是很喜欢你。”
顾殷久不同意他的说法,“他不是不爱与人亲近,只不过有些害羞怕生而已,后面相处久了你便知道了。”
秦容与不可置否地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练武场上,剑尖划破空气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回荡,不时与远处传来的鸟鸣交织,使得人心神不宁。
手中的剑招虽然流畅,却少了往日的决断,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望着手中几乎无法控制的剑锋,苏扶卿深吸一口气,将剑缓缓插回剑鞘,转身走到场边的大树下,试图平复心绪。
是他拖累了顾哥哥。
想到方才那二人相处的画面,胸口就有种酸酸涩涩,被一只手攥紧的感觉。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对顾殷久和秦容与之间的关系感到不安,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苏扶卿伸手触摸着那被顾殷久方才用手指蹭过的地方,心尖猛地抽动了一下。
他垂下眼眸,嘴角沁出苦涩的笑,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风刮得树枝左摇右晃,刷刷作响。
直到傍晚时分,在练武场呆坐一下午的苏扶卿猛地起身,敲开了顾殷久药房的门。
“进来。”
他推开门,只见屋里只剩顾殷久一人,正斜靠在椅子上翻书。
“小少爷,忙完了?”
苏扶卿心情有些沉重,默默坐在他旁边:“我不忙。”
顾殷久笑道:“那你刚才怎么突然走了?”
苏扶卿没有立刻回应,黑眸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情绪,过了会儿才道:“我以为……刚才顾哥哥不希望我继续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