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常安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毕竟外头都是想要揍他的人,特别是大伯和姑母,前几天因为常平的缘故他还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好在他们没有打他,不过仍旧每日在外面叫骂,因而常安根本不敢出门。
一天夜里,他正抱着枕头睡觉,却听见外面的人拼命拍门的声音,有人撕心裂肺地喊救命,他抬头望去,窗外一片鲜红的火海。
常安心中害怕,伸手就要去拿油灯,却被阻止。
黑暗里传来弟弟的声音:“别点灯,小心叫外面的人发现了。”
常安欣喜不已地点了点头,小心地往窗外看了看,低声道:“弟弟你终于回来了,外面好吵,有人在叫,好可怕。”
“可怕吗?”常平轻声笑了下。
他虽然有所预料,可却没想到那蛇蟒会来的这么快,常平看着窗外的火光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突然抱了一下常安,这个动作对于两人来说,实在是个过分亲昵的动作,他轻轻说了句:“哥哥,我一直都很坏,以后也没机会对你好了。”
常安听不懂那句“以后都没机会”的意思,除了被砸破头的那天,弟弟平日里根本不会主动靠近他,眼下又是局促又是惊喜地疑惑:“弟弟,怎么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常平抬眸望进他的眼睛,“哥哥,我的话你听吗?”
常安歪着脑袋望他,笑得眼都眯起来了,连连点头:“我听!”
常平道:“那你再喊我一声弟弟吧,就当是原谅我了。”
常安眨了下眼睛,没说话,他又眨了一下,就是泪眼汪汪的了,他小小地喊了声:“弟弟。”
常平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轻松,“哥哥,我这些年来对你不好。无非是将自己的无能转化为对你的怨恨罢了。哥哥,对不起。”
常安愣住了,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弟弟对他笑了。
他伸手去摸常安的脸,想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却被常平一把抓住。
由于在黑暗中,常安没有看到的是,常平的脸上和手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蛇鳞。
常平突然伸出手来,在他小腹上挠了挠,与以往郎中冰凉僵硬的手指不一样,他挠得常安哈哈大笑,常安也忘记了刚才要做什么。末了,常平将藏在袖中的银子小心翼翼地塞进常安的里衣中,给他裹了个结结实实。
他将一份地图塞到常安,低声道:“哥哥,你带着这个地图往城里的方向走,一直往西边,不懂就问路,找到一户姓陈的人家,说我让你来的。”那是一个远房亲戚的家,小时候父母带着去过一次,那家人并没有对常安表现出厌恶之意,反而照顾有加。
他又把药包一并塞入包裹里,细细交代:“药每日睡前要喝上一帖,不要嫌苦。”
常安咬着下唇,努力记着常平说的话,他抬起头来,见常平眼瞳深邃浓黑,下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方遮了一小片阴影,让他看起来像是被阴影包裹住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问了句:“弟弟,那你呢?”
“我啊……”
常平看着窗外,眼中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阴鸷,“我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常安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小动物般的天生敏感让他觉得弟弟很奇怪,他伸手抓了常安,“不,弟弟,我要跟你一起走。”
常平却冷冷甩开了他的手。
常安捂着发红的手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动,这样的弟弟让他想到了以往被嫌弃的日子。
他不想被弟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