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寒到农家乐时,余阿嬢正在厨房忙着做菜。
坐在院坝吃饭的客人们不约而同看向风尘仆仆、面色憔悴却仍掩不住美色的云舒寒。
云舒寒此时没了之前被众人注视的窘态,眼神大胆的游走在每个人身上,认真地、急迫地寻找陆辰的身影。最后,她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余阿嬢此时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见云舒寒那一瞬,又惊又喜,“哎唷”一声,忙让新来的帮厨招呼客人,自己则拉着云舒寒坐到一边说话。
两人自然而然地提到了陆辰。
余阿嬢红着眼圈哽咽道,“我在新闻里听说了……太可惜了。”
“不,他没有死。”云舒寒哀伤的眼神迅速变得无比坚定,“我就是来这儿等他的。”
余阿嬢轻轻点了点头,用那双粗糙泛茧的手拍了拍云舒寒,眼神悲悯,“好人一生平安,他不会有事的。”
当晚,云舒寒就在农家乐安顿下来,还是住以前二楼带露台的单间。
她站在过道上向对面眺望,一楼饭厅乌泱泱坐满了人,来晚的客人一边催菜,一边熟练地在院坝中为自己摆上桌椅,宾客比以往多了不少,桌椅几乎摆满了半个院子,几个生面孔的帮工端着菜在院子和饭厅里来回穿梭,忙得不亦乐乎。
昏黄的灯光和暗沉的暮色交织,沉浸在欢乐中的人们杯觥交杂,大声划拳聊天,热闹非凡。
一院之隔的她矗立在悲凉冷清的小楼中,遥看属于别人的快乐,悲戚地咀嚼着自己苦涩的命运,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异响,云舒寒忙转过头去,陆辰正笑吟吟拿着手机递给她,“不给家人报个平安吗?”
啊!她有些恍惚,仿佛她还是那个养着伤并犹豫给父母打电话的云舒寒。
她再次看见了那个破旧的老式手机,眼睛一热,伸手想要抓住,却扑了空。
云舒寒呆滞了几秒,意识到是幻觉,泪又止不住掉下来。
回到房间,她打开行李,最上层的绿色帆布包映入她眼帘,那里面装的是陆辰的私人物品。之前整理行装时,她不敢细看。
冰凉的手在泛旧的帆布上来回摩挲,摸到了一块硬质方盒,她一时没想起这是什么,直到拿出来才知道,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飞利浦剃须刀。
黑金色的剃须刀完好地躺在盒子里,备用刀片和充电线没有移动过的痕迹,整个包装盒光洁如新。
云舒寒想起陆辰曾说,他舍不得用,要当纪念品好好珍藏起来。
她又伤心了一阵。
心不在焉地洗漱完,稀里糊涂地睡下,到半夜突然对面房间的灯亮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她床对面的墙壁上。
她猛地坐起身,看着那身影,心扑通乱跳,是陆辰回来了?一定是!
接着听见“呕”的一声,她转过头去,透过冰凉的窗户看见有个醉酒的男人正趴在窗边呕吐。
幻想破灭,她烦躁地把窗帘合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陆辰在对面房间通宵赶工的身影。
那时,无数个夜晚,她是披着他房间的灯光睡着的。
她含着泪在心里祈祷:这么敬业的人,老天会眷顾他的。
过了两天,余阿嬢终于不那么忙了。某天午饭后,她叫云舒寒到楼下院里坐坐。
云舒寒此时正在楼上露台的石桌边喝酒。
初夏,三角梅和凌霄花顺着露台墙面倾泻而下,墙角的虞美人和月季迎风起舞,花香伴着凉风扑鼻而来,阳光虽炙热,但树荫下的石桌阴凉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