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要是她们的命运?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只有窗外忽而吹动的树叶,自以为是给出了满分答案。
她默不作声侧过身,望向空寂的走廊。
两道身影相背,遥遥隔着一道银河。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传来一阵窸窣声,再然后那张床铺就一直空到天明。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与常屿青都保持着这种固定相处模式。
凌晨至上午他在医院的顶楼开直播,她则在病房内看着新闻抄笔记。下午转为他在病房准备第二天的直播内容,她去顶楼放风看书,直到晚上两人才重归同一空间,偶尔汇报两句白天的进度,再相默无言,背对而眠。
等到一周后两人都出了院,这种平衡才被打破。
但一种旧的模式正在恢复。
出院后的常屿青依旧在西郊和老城区间奔波着,除了早餐时间他还未下播外,其余两餐他都会回家提前备好。等过了晚饭之后,就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木偶,准时驶回西郊。直到第二天下播之后,再从西郊赶回老城区,一三五送她去看心理医生,二四六则在曾经约会地点小转一会儿,周末宅家休息,如此周而复始。
常屿青事事对她关心有度,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而她则安静扮演一名温柔的妻子,除了过往的事从不过多追问,两人的相处还算融洽,但就是不像一对夫妻而已。
甚至连点异性好友间的零星暧昧都没有。
这种感觉绝不止于她一人,就连久不见面的李喻昂和童佳慧也瞧出了端倪。
用童佳慧的原话来说,“之前的釉白和常屿青即便相隔很远,但冥冥之中就是有一股力量,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将两人联想在一起,仅仅提及名字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可现在的姜釉白和常屿青就算是躺在同一张床上,也只会让人觉得,她们只是疲劳,恰巧需要一张床来休息而已。”
一进门就歪在沙发上的童佳慧,将这一路的复杂心情一吐为快。
“你别忘了前两天是谁跟我义正言辞,说什么如果婚姻有典范的话,那大概就是他俩。”于栀踢掉高跟鞋,歪躺在她身旁。
“那我不是没看见他们现在的具体情况嘛,但其实你看,咱们从山居开到罘州找李喻昂这一路上,十几个小时的车几乎都是常屿青开的,半句牢骚没有不说,连声累都没喊过,一会关心釉白晕不晕车,一会关心她冷了饿了的,就差把当家保姆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知道釉白要跟咱们多聚,就自己安排了一周的行程,一送达就自觉退场,给足足够的关心与自由。可关心归关心,就是感觉跟以前比,釉白,你别生气,我就是感觉你们俩个之间好像缺了点什么……但要真问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有点复杂……”
童佳慧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最后进门的李喻昂也有些感同身受:“应该可以算是物理距离很近,但其实心理距离很远。”李喻昂看了眼屋内一直没有出声的姜釉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时间的问题。”
姜釉白听出了安慰之意,淡然回以一笑。
“很正常,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三年空缺嘛。”
尽管她比她们更清晰,她和常屿青之间的距离,远不能用时间来充当借口。
好在身前的于栀和童佳慧一见李喻昂怀中多了两束花,注意力就瞬间被转移,两人异口同声激动喊道:“有情况!”
“什么有情况,这都是才毕业的学生送的好不好。”李喻昂一笑。
于栀和童佳慧齐嚷了声没劲,然后看着这几年愈发温柔稳重的李喻昂,接连调侃了两声果然弃医从教之后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也变得文绉绉的。
李喻昂笑骂了两声没正形,然后一关公寓大门,瞬间挤到两人中间,一手揽着一肩膀,叽叽喳喳吵嚷着姐妹,仿若一下子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还是老配方,三人闹,一人笑。
“李老师,刚夸了你两句稳重,能不能有点正形,怎么为人师表的。”于栀憋了笑,郑重拍了拍李喻昂的肩。
童佳慧理了理刚才嬉闹撞歪的眼镜,故意阴阳怪气:“就是,这李老师怎么这样啊,一上来就挠人痒痒,小心我去教育局投诉你啊……错了错了……哈哈哈……我是真长了痒痒肉啊,你去挠于栀啊……哈哈哈……”
“于栀又不怕痒,我挠她有什么用。”
李喻昂一嚷,于栀配合做了个鬼脸,最后索性彻底倒戈,两人一起去闹童佳慧。
歪在沙发上的童佳慧好不容易换了口气:“于栀没有痒痒肉,那挠釉白啊。”
一直静坐在对面的姜釉白,仍维持着满脸笑意,轻摇了摇头:“抱歉啊佳慧,我也没长,就只能委屈你了。”
“釉白,你也被她们带坏了!”
狭窄的小公寓内再次传来一阵嬉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