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一天天流逝,我渐渐熟悉了这个新地方。
其实对我和摩亚来说,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没有亲人,孤身一人,摩亚从老屋来,无依无靠,只要有一个房间和足够多的食物,对我们来说便是一个家。
况且,费拉雷斯有洛宁根本无法相比的适宜气候,还有同样令人愉悦的居民。讲究民主的春之都甚至没有机关,就像一个关系简单的聚居区,大家彼此信赖,彼此爱护,又彼此独立。
在这样轻松的环境里,离开故乡和旧友的哀伤得到了几分抚慰,医生,薇奥莱塔,提到这些名字的时候我虽然会感到惆怅,但想到机关时,逐渐的不再紧张了。
我决定帮裴利分担一些工作。
对他来说,在只有几个清洁工做帮手的情况下,管理整个旅馆毕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而对我来说,春之都不失为一个定居的好地方,如果我们找到了合适的住处,我可以继续在旅馆工作,抚养摩亚,将这里当作我们的新家。
裴利对此非常高兴,没有任何猜疑。
而怪事就发生在不久之后。
那天我下楼的时候,发现裴利一个人站在服务台前。令我惊讶的是,他一脸严肃的表情,与平时轻松活泼的样子判若两人。
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发现了我。
“出去吗?”他尽力挤出一个笑容,却还是掩饰不住明显的紧张心情。
与其说是紧张,还不如说是在严阵以待,全力准备迎接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点点头:“你看起来不大高兴。”
他递来一个苍白的笑容:“旅馆的事情这么多,我也会有累的时候。”
明显的谎言,不过我也没有拆穿人的习惯,和他寒暄了两句就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被叫住。
“最近天气不太好,晚上风大,尽量不要出门,像摩亚那样体质敏感的孩子可能会觉得冷,让他多穿点。”
我狐疑地望了他一会儿,生硬地“哦”了一声。
他实在太奇怪,让我忍不住认定,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像裴利所说的那样,晚上天气变糟了,狂风大作。
尽管窗子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窗缝里却依然传来呜咽一般的声音,细小的冷气叫嚣着窜进整个房间。室内温度并不低,满耳的呼啸却让无形的寒冷由心而生。
我一个人在客厅看报纸,费拉雷斯的报纸涵盖了许多城市的消息,而关于洛宁的版面却一直没有提到我和摩亚的事,令我稍稍放心却又不敢松懈。
身后卧室的门发出声响,我回头一看,摩亚正一脸倦容的走过来,身上裹着的毯子有一半拖在地上。
“怎么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我抱过他。
“不是,”他揉揉眼睛,“我觉得很冷,你快点来陪我一起睡吧。”
风虽然很大,却并没有影响温度到使人感到寒冷的程度,于是我认为孩子是被大风吓坏了,不敢一个人睡。
“好吧,我也是该睡了。”我伸手关掉了台灯。
整整一夜,摩亚都紧紧地搂着我,似乎真是觉得冷。
这种情况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好转。
第二天,从白天到晚上,天气都罕见的阴沉。风虽然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强烈,却依然无情的吹落树叶,飞卷过行人的脚边。
我曾经以为春之都永远不会有像今天这样的天气。
街上的人比往常少了很多,个个行色匆匆,似乎都想赶紧回家,没有人像平时那样互相微笑着打招呼。
我打电话订完晚饭后,发现摩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背对着我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风吹乱了他暗褐色的头发,衬衫凌乱地舞动着。
“摩亚,你在干什么?”我跑过去抱住他,拉他进房间,“会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