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原本一直非常安静的街道变得很奇怪,路上的行人数量多到有些不正常。
摩亚倒是毫不关心这些变化,小跑着进了图书馆。
我在等待他挑书的空闲里,回想着我做过的梦。
最初的梦是站在黑暗里,然后面前出现了墙,墙慢慢延伸出去,变成走廊,一直到昨晚看见天空。
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好几个月了,每个梦我都清晰地记得,仿佛我每晚都醒着。可是我的身体却依然很健康,胃口很好,精神也不错,没有缺眠的感觉,一切正常。
医生很担心我是不是患了什么神经方面的疾病,却找不到病因和症状。对我来说,这个越来越复杂的梦倒不失是件有趣的事,或许最近的某天晚上,又会梦见什么新东西吧。
我们一路慢慢地踱回去。
回到公寓,刚打开门,后面就有人匆匆追上来。
是住在楼上的女邻居,长着一头漂亮卷发的薇奥莱塔小姐。
“你看见路上那些人了吗?” 她劈头就问,雷厉风行是她一贯的特色。
“看见了,便衣监管人是吧?”我一边扯下围巾,脱下大衣挂上衣架,一边问她,“怎么回事?”
“昨天老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很奇怪的不是整点出现的。” 薇奥莱塔是知道摩亚来历的另一个人,这个秘密是她自己从摩亚口中套出来的,我很佩服她的本事。
她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始终不相信那个漂亮的男孩会和我这样的人有血缘关系。
“那个人是昨天晚上来的,”她接着说,“因为看守睡着了,他就自己跑了出来,一个人走在街上。他的相貌非常可怕,当然我是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在白路德街上有几个人看见了他,都被吓晕了。”
“那他们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从老屋来的?”
“你知道的,从老屋来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个十字印记。那个人的印记就在脸上,而且很大,从额头一直到鼻梁,所有人都看见了。”
我知道摩亚的印记在左肩头,小小的很可爱。但如果这个印记放大许多倍,并且是在脸上,那无论如何,这张脸都是令人惧怕的。
“机关得到消息后,马上在全城搜索,都不知道搜到没有。” 薇奥莱塔不自在的摇晃身子,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在搜到那个人之前,我可不敢出门。”
我为她倒了一杯热咖啡:“我看街上这么多监管人,还以为摩亚被发现了,幸好不是。”
“啊,说到摩亚,” 薇奥莱塔心满意足地喝完咖啡,一甩杯子,“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没忘记吧?”
她所说的是关于摩亚的名分问题,我们都认为给他做一个身份证明是必要的,而这对在机关工作的薇奥莱塔来说并不是难事。
约定办理手续的日子是明天,她是特地来提醒我的。
“不会忘记的,早上8点。”我重复了一次时间。
***
晚上摩亚看累了书,爬起来去冰箱里翻牛奶喝。趁他离开的间隙我翻了几页他看的东西,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我身边,不说话。
我以为他在不满别人乱动他的东西,想道歉的时候发现他的表情很迷茫,一脸困惑的样子。
“你刚才没有叫我吗?”他问。
“要是你希望的话,我现在可以叫你。”
他皱皱眉自言自语:“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呢?”
“你是饿晕了吧?”我逗他。
电视新闻里,播着薇奥莱塔早上提过的那个从老屋出来的人。
监管人正把他押进车子里,他从头到脚都被斗篷裹着,身材高大,驼着背,斗篷最底下的部分不自然地飘着,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下面是否有脚。
屋子里莫名其妙的冷了起来,摩亚像只小猫一般靠到我身边,他很怕冷。
我下意识的伸手抚弄他柔软的头发,一瞬间似乎感觉到,电视里的那个人,正透过摄象机看着我们。他的视线穿过屏幕,带着莫名的复杂,不是看摄象机,是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