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笑,说蒜叔叔在厨房里。待到姬叔叔,小祖宗好奇有没有鸭叔叔,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说鸭叔叔在锅里,一会端上来给你瞧瞧。最后到鄂叔叔,小祖宗问饱叔叔在哪,鄂叔叔答饱叔叔一会在他肚子里。大家感叹这小子除了玩就是吃,天真无忧,真是令人羡慕啊。有小祖宗活络气氛,崇应彪和姬发没有开始那么剑拔弩张了,其余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不一会各色美食珍馐端上桌来,漂亮小孩开始抢着当服务员报菜名了,主打一个反客为主,绝不客气。宴席一开,小殷洪埋头专心干饭,像个小仓鼠吃得满嘴油腻,大家也宠着他,更有他亲哥在旁边帮衬,他的24孝舅舅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
姜文焕开了茅台,给众人斟上,然后站起来举起酒杯致辞:“今天我们大家聚在这里,主要是欢迎新朋友,给远道而来的好兄弟苏全孝接风洗尘,希望他在朝歌一切顺利,圆满完成保姆重任,实在完成不了,现在多了一个现成的保姆,肯定服务周到。”大家知道他在揶揄殷郊,也跟着笑,殷郊只得笑着摇摇头。“最重要呢,是多走走多看看,最好就留在这里发展,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相互帮衬,三五时可以聚一聚,人生得意需尽欢嘛。干了。”说完,众人碰杯,一口饮尽。
第二杯酒由鄂顺给大家斟满,他举起来对着崇应彪说:“第二杯酒给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崇应彪,以前年少无知多有得罪,如今阿彪历尽艰难和我们大家重聚,尤其是中秋那日我们都承诺考哥要和好,现在也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往事已矣,来者可追。希望考哥在天之灵得到安慰,也希望我们大家今后都平平安安、万事顺遂。敬考哥,敬阿彪。干了。”一番话说得大家都有些伤感了,尤其是姬发和崇应彪,眼中都有些湿润,只能将忧伤和遗憾尽诉酒中。
都说酒是知心客,最解忧心人,几杯酒后,这场宴席才入佳境。大家老早就看到崇应彪手上的戒指了,但是他不主动提,他们也不好意思问。这会借着酒劲,姜文焕抬着酒杯敬崇应彪,酒刚下肚就忍不住开口了:“阿彪,你这双手无名指都带着戒指,是什么意思啊?改天带嫂子来,让大家认认人吧,别到时候咱大街上碰到当陌生人就不礼貌了。”
崇应彪看了他一眼后就垂下眼眸吃东西,淡淡地说了句:“你们见不到了,人都走了。”
“是离了?”苏全孝也好奇地问了下。
“这辈子都离不了,他上个月意外过世了。”崇应彪回了句就不再说话,自顾自喝酒吃菜。苏全孝还在安慰他彪哥说节哀顺便,其他几个人突然从崇应彪的态度和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察觉了什么,众人都静了。
尤其是姬发,他突然想起上个月中秋前某天他和伯邑考去逛商场时,伯邑考看见新开的Tiffany专卖店,他哥说想给他嫂子一个礼物,和他进去逛了逛,当时试了几款都没中意。他看着他哥那么上心,还调侃说想早点见到嫂子这个绝世大美人。他哥笑着说,放心,肯定领进门让他瞧个仔细。再联想到他哥一直对崇应彪照顾有加,甚至最后不惜为崇应彪牺牲,他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有点太荒唐了,不可能吧。
他顺手去看崇应彪无名指上的戒指,灯光下“Tiffany”的刻痕闪耀着银色的光。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崇应彪,崇应彪回以一脸坦然,然后哑然笑了笑,继续喝他的酒吃他的菜。姬发脑海中那些往事突然闪现出从未见过的那面,想到这些前因后果,却又觉得悲从中来,他的好哥哥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秘密,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生命的美好,人生就戛然而止了。他觉得胸中有气,却又不知该怪谁怨谁,那郁结之气盘旋在心中趁着酒兴翻江倒海,又凝结在眼底几欲化作泪水,只得一个劲地喝闷酒。除了苏全孝和吃得欢快的小殷洪,众人都察觉到了俩人之间的不对劲,也猜到了为什么,谁都不敢开口,只好找些话题聊开。
崇应彪倒了一杯酒起身走到姬发面前,有些歉疚地对姬发说:“姬发,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我只知道我欠你们家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清,如果有可能,我愿意拿命来偿,但再追悔也于事无补。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也不奢望做回以前的朋友,只是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能和平相处,哥在天上看着也会安心。”
姬发他们哪曾见过崇应彪这样低三下四地说话,但他话语真诚,想着他哥生前所愿,还是强忍着胸中那股怒气和悲伤,起身碰了杯,俩人浊酒一杯泯恩仇。这酒刚下肚,那翻江倒海的感觉直冲喉头,姬发再也忍不住冲进了卫生间,那声“哥!”还没喊出口,就涕泪横流地将哀与怨伴着一肚子的美酒美食吐了个干净。他边哭边吐,鄂顺一边拍拍他的背顺酒,一边手里拿着醒酒茶准备醒酒,众人这才回去继续推杯换盏,再叙旧谊。
一场接风宴让大家重归于好,但似乎一切都变了,命运就是这样爱开玩笑,绕过千山万水,有缘的人们终会相遇,那些曾受过的伤会愈合、结痂,然后长出新的血肉。小殷洪吃得肚子圆滚、一身疲惫,这会缠着他的新哥哥要背,殷郊拿他没办法,只好乖乖背,大家笑他喜新厌旧,他舅舅故意装哭,他却说“舅舅不哭,回家再让你背。”众人大笑,夸这小孩有前途。
崇应彪和姜文焕走在前头,姜文焕感慨良多,似有许多话跟他说,但又不知说什么合适,只好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微微红着眼睛跟他说:“哎。。。你小子厉害啊!下次,咱们几个约好,一起去祭拜考哥。”
崇应彪有些动容,但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