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寄山见帅云霓愣愣的发呆,也不再说话,这几日的连轴转,云寄山的困意突然上来,打起盹来。
云寄山向来是多梦的,很小的时候因为做梦太多太真实,生出梦游之症,云老太求访了全王城的名医都未果。
那些医馆里的名医只道是小云寄山年轻气盛,气血太足放不出,所以多梦,并无大碍,年岁一点点上去自然就好了。
好像的确这样,小云寄山一年年长大,好像梦确实做的少了,云府里的丫鬟侍卫也很少在夜里巡视的时候看到梦游的少爷。
只是在他十二那年,却生出了变故,直到今天,见证过当年那件事的云府的每一位老人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云老夫人在那件事后,就下了死令,若有谁在云寄山面前再提这件事,就会被赶出云府。
下人们全都缄口不言,随着云寄山年岁渐长,云府的人都以为他们的小将军或许早就忘了这件事。
云寄山那年,按常理是要开始跟着云老将军上边疆巡视,但是也是奇怪,从来不做梦的他在那年的春天接连几天做了同一个梦,但奇怪的是,这个梦既真实,又虚幻,仿佛掉进了那些民间说书人的故事里。
当年云寄山自己知道自己梦游之症的病根,不过是他强加给自己的压力,事事都想要做到最好,年少时背负了不该背负的重量,所以总是辗转反侧,长夜多梦,无数次梦见自己无力救助那些边疆的百姓,所以边塞的硝烟,破碎的亡国旌旗,盘亘在尸体上方的秃鹫,独自活下来的他成为了他过去所有梦境的碎片。
长大些可以控制那些压力后,好像便确实无梦,但直到那年春天,他记得很清楚,是樱花开的极其绚烂的春天,整个王城的空气中都是各种花粉的脂气。
他又开始做梦,接连做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梦,不过都无关过去那些残酷的景象,只是在一个怪异的巷子里,他一直在走,一直在走,在那个梦境中,他像是没有过去,又没有未来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在走,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没有心的行尸走肉。
直到走到第三天,第三天他遇见了个小女孩,这个女孩子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纪,只是穿着很是奇怪,像是城门口的傻子,满嘴的泥巴。她就蹲在角落里,看上去像个迷失的乞丐。
只不过看到她的那一刻,云寄山觉得自己心里有块地方被满满的填补了起来......
“喂!你醒醒!”帅云霓第一次见云寄山在马车上睡着,用力拍打着他的脸。
因为拍的实在太真情实感,云寄山被一阵脸上的一阵刺痛唤醒。
虽然在战场上那么多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受伤,但实际被女人扇耳光那还是痛的,特别是帅云霓的手指细细长长,还有力量,扇起人来像是柳条抽打,伤不到筋骨但却有四两拨千斤之效,让人切实感受到那股疼痛。
云寄山懵懵睁眼,一边暗自惊叹自己竟然能在外面睡这么熟,另一边又揉着脸试图缓解那火辣辣的痛感。
到了云府门口,府里的小厮出门迎接。但云寄山想起刚才的梦境,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像变了个人,急匆匆就朝府里冲去。
帅云霓跟常喜面面相觑,因为他的爆冲来的太突然,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紧随其后。
只瞧见云寄山一路直奔帅云霓住的梦蝶院,帅云霓不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间屋子怎么锁住了?”云寄山径直走到梦蝶院帅云霓所住的主屋旁的小屋子,正欲进去,却被门上的锁给拦下。
常喜一脸不自然,吞吞吐吐,“这......或许是此前云娘嫁进来突然,这屋子还没收拾出来......这里面堆的都是老将军的一些老物件,我们也是怕突然整理出来,老夫人见了,睹物思人,忧思过度......”
“打开”云寄山命令道。
“将军,这不合适吧。”常喜一脸为难,语气变软了许多。
云寄山看着她长大,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语气里的求饶和迫切——希望他不要再为难她。
“刷——叮——”
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云寄山一刀下去,锁自然便开了。
他开锁所用的这把随身小刀传自老将军,是先帝在世的时候赐的赤霄宝刀,传闻其锋利可斩万物,不输一把好的宝剑。
帅云霓像个局外人一般在旁边站着,腹诽着到底什么事能这么着急?而且一间堆满杂货的屋子有什么可看的?
等真的以看热闹的心态进了屋子,帅云霓才发现,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屋子虽然因为久未打扫,遍布灰尘,但是也不至于说是堆满杂物,相反,里面简洁的要命,除了常规的家具摆设,屋子里扎眼的就只有那桌子上的一把琴和几幅画。
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般,云寄山帅云霓两人同时快步走向桌子。不一样的是,云寄山拿起了画卷,帅云霓则端详起古琴的琴额处雕刻的蝴蝶.......
“果然”二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