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就此汇于一处,魏令钧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是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
随后,像是终于确定她并不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说出的这么一句话,魏令钧这才耐着性子回了句,“我在宁州那几月,食宿多简陋,过得比这要艰苦得多。可即便是彼时的那份辛苦,较之灾民和将士,也已好上太多。如今只是睡在这里,委实算不得什么。”
不得不说,这番话惊到了墨如初,原以为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太子爷,却不想,倒也很能体察民生疾苦。
话虽如此,但不知道为什么,值此情境下的墨如初,总有一种自己变相鸠占鹊巢了的感觉,虽然明知这样形容自己不太对。
想这里分明是太子的寝殿,可最后,却是她睡的床,太子睡的硬榻,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就在她覆眸之际,魏令钧却突然笑道:“还是说,你在邀我进去?”
这话一出,墨如初当即眼皮一跳,一时间,真是点头不是,摇头更不是,末了,也唯有颔首道出一句,“那殿下,仔细着凉。”
而后,转身回到内室的某人看着眼前的那张床,终是没能抵住诱惑,就这么睡了上去。阵阵绵软袭来,舒服得她就差没伸个懒腰呻吟出声。
依方才所言,这张床,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日里,就是她的了。若说这一日里,有什么叫她欢喜的事情,大抵,也就只有这么一桩了。
若没记错的话,自打她记事以来,还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不愧是皇族天家,穷奢极侈,尽享人间富贵。
直等到舒服过这一阵,墨如初方有闲心去想其他。
先是那两名宫女,她们是谁的人,还未可知。而今,太子既已回来,那么,那两人的话自然不可尽信。
而外间人今夜留宿的用意……只能说,父亲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一个重纲常礼法的人,他做不出叫正妻受辱之事。想来早前,也是因有别的事要处理,方才离开。
但依礼,今夜本就是要行周公之礼,若不然,明日如何交代?
太子年已弱冠,这些事自然不会不知,可他却独独省去这最后一步,是有些不对头……还是,那两位侧妃里面,真有他的意中人?
如此想来,他这一边要顾着心上之人,一边又要顾着她正妻的身份,两难之下,索性就选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外间人想必已经做好从今以后拿她当个花瓷瓶供着的打算,那反倒是再好不过了。
看来,一切没有她想得那么糟,往后的日子,虽谈不上能有多自在,但那有限的自由,还是可以稍稍期待一下。
想着想着,困意卷土重来,她手捂着唇轻声打了个哈欠,随即枕着软枕翻了个身,管他是为心上之人守身如玉,还是另有隐情,她先睡够了再说。
当然,彻底沉入梦乡之前,墨如初也没忘记在心底给魏令钧留下一段尖锐的评语——
这人,猜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