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殿内骤然寂静。
“咳咳咳……”
死寂之中,但见满头银须白发的尚书令步履稳健地走上前来,布满沧桑皱纹的面孔上透着红润之色,显得神采奕奕,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躬身开口道:“陛下容禀。
翰林学士罔顾圣恩,罪大恶极,自当严惩不贷,以正纲纪。
然崔大人入朝半载,夙夜在公,为宋国尽心竭力,政绩斐然。
望陛下念其过往之功,网开一面,宽恕中书令。”
尚书令的话音落下,众群臣的目光皆聚焦在宋乾帝身上,只见宋乾帝缓缓走下台,一步一步朝着金銮殿外走去,掷地有声道:“准尚书令所奏!翰林学士和皇城司涉罪之人即刻处斩,诛九族,以儆效尤。
礼部侍郎渎职舞弊,革除官职,赐杖刑五十,刺配南郡,终生不得回京。
中书令……难辞失察之责,罚没三年俸禄,其家族三代不得入仕。
皇后凤体康愈,即日起重掌六宫事宜。
崔贵妃约束不严,降为妃,褫夺协理六宫之权。
省元苏卞,惨遭横祸,重塑衣冠冢,昭告天下,立碑铭记,享后世学子祭拜,其生前文章佳作,尽数收录于翰林院,永传于世,以彰……贤才风骨。
另赐苏卞之父将仕郎散官虚衔,赐田十顷,其母封孺人;家中男丁适龄者,可免试入州学就读,若科举及第,礼部优先授职。”
待说完最后一个字,宋乾帝的身影已走出金銮殿外。
群臣跪拜,异口同声道:“陛下圣明。”
……
金銮殿外,刑部柏舟朝宋楚惜补充道:“殿下,静安寺住持剥夺僧籍,逐出佛门,罪行公之于众。寺中莲池污秽已清,请殿下宽心。”
“多谢柏大人查清此案,还我清白。”
同时,她眸光扫过一旁的鹤行风,正要开口表示感谢,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四皇子与五皇子已匆匆前来,关切道:“三姐,你没事吧,我们担心坏了。”
“要不是大姐告诉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是啊,那翰林狗贼着实可恨,换做我,定要把他剁成肉馅。”
宋永珩替宋楚惜抱不平地愤愤道,随后忽觉不妥,摸着后脑勺讪讪一笑:“咳,玩笑话。”
宋楚惜掩唇轻笑:“我安然无恙,你们放心吧。”
“三妹。”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粉色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宋婉宁身着一袭华丽宫装,始终保持着得体的仪态,气质温婉,微笑地看着宋楚惜。
宋楚惜上前几步,恭敬地朝宋婉宁作了个揖,说道:“这次要多谢大姐相助,在宫中周旋,与我里应外合。”
“三妹若是真要谢我,下月初与鹤大人一起,来参加我与津渡的嘉礼吧。”
宋楚惜瞳孔微缩,迅速垂眸,眸中闪过细碎的银光,再抬眸时,从容不迫地:“大姐成婚,我定然要参加。只是我担心自己又发病,要是破坏了大姐的大喜之日,那便不好了。”
“三妹你不来,才是大姐之憾。”
宋婉宁说着,贴近宋楚惜耳边低语了一句,随后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宋楚惜的眼眸,淡定道:“这样说来,我还记得三妹曾倒是说过我与鹤大人相配的事情,难道三妹真的如宫中所传言那样?”
“不是。”
宋楚惜脱口而出,略带气恼慌乱的眼神还未掩饰起来,一下撞进了宋婉宁悠然的瞳孔中,只见她笑道:“那便这样说定了。”
鹤行风在一旁察觉出宋楚惜情绪低落,尤其是看清宋婉宁那句低语后,深吸了口气,双手握拳在侧,镇定自若地从宋楚惜的身边大步走过。
哪怕宋楚惜在身后唤他的名字,鹤行风也没作回应。
待与两位弟弟相聊后,宋楚惜回到旧宅,见皇城使沈确侯在门口。
沈确见到宋楚惜的面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摸了把脸,上前恭敬道:“微臣见过三公主。”
“沈大人此来,是有事相商?”
“殿下,陛下已下旨,解除殿下禁足,并特赐公主府居住。不过府上尚有几处还在修缮,若殿下得空,可随微臣前往检视。”
公主府?这通常都是与赐婚一起而来……
思绪未落,沈确接着说道:“陛下念及殿下蒙冤,亲自拟定‘宸曦’二字为殿下封号。”
宋楚惜闻言,心中一怔:“儿臣多谢父皇赏赐,劳烦沈大人带路。”
车驾中,侍女翠羽见宋楚惜神色凝重,不由得问道:“殿下,可是觉得陛下的赏赐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