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天更加乱了。
在季临渊化魔失踪后,原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清风禅院天才佛修明心也当众魔化,当场就把清风禅院的二把手撕碎了吃得一干二净,还掳走了身为主持的空观。
几百年被镇压在一方世界,不曾祸乱人世的魔族,在短短一月之内,就在云水天出现了两个化魔的。
还不是修炼出了岔,走火入魔的那类魔修,而是实力更加强大的先天魔族。
这两件事在传闻明心叛出宗门,杀了近半数的僧人之后,也被蜗居一方的魔族知晓,镇压魔族的小世界——血海,重新掀起了巨浪,魔族再次蠢蠢欲动。
妖族战场也闻风而动,从深山里涌出的精怪越来越多,人族逐渐出现颓势。
云水天作为魔族出现的起始地,腹背受敌,压力倍增。
偏偏路北风这丧心病狂的魔修,比季临渊还要猖狂。
在掳走师父之后,不仅没有逃往血海,还在云水天兴风作浪。
短短三日,云水天猎魔的修士就死了十之一二。
修士的血气十分旺盛,路北风的魔性越发不受控,如今云水天清风禅院半个天都铺上一层流烟般的黑气。
清风禅院侥幸逃脱的僧人早就不在禅院里,如今仅剩的一个师叔僧人带领着剩下的佛修被云水天如今最大的门派——六壬仙宗收留。
清风禅院如今已然彻底成了魔窟,不见天日,猎魔的修士无一出。
路北风还嚣张至极地放话,十日之内,他要杀进云水天的活物,成就无上魔身,他要把云水天欠他的,全都讨回来。
短短三日,云水天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没有人再有心关注不见踪迹的季临渊。
*
云水天唯一一座大型传送阵星月在六壬仙宗和神风书院的交界处,向来是两方势力共同把守,前几日,这里被围得水泄不通,现在云水天人手不足,就连星月传送阵都被抽调了半数人。
剩下的守卫修士百无聊赖,围坐在传送阵旁边磕瓜子边说。
“这叫什么事儿?咱云水天几百年都没这么热闹了吧?”
“我们也就跟着遭殃,比起守这么个传送一个人就要几颗上品灵石的破阵,还是去猎魔更加容易扬名内外。”
“你?就你那修为?给路北风塞牙缝都不够。”
“切,你懂什么?打不过浑水摸鱼也行啊,总好过这样。乱世出英雄你不知道?这时候要是结识一两个天之骄子,站好队,比自己拼搏可快得多。”
“你说顾愉白?他也是赶上好时候了,之前被白家小姐当众质疑修媚术的事,就这么草草了事。”
“只要能力够,管他私底下有多乱呢?再说,这修真界,谁不乱?”
“可惜他如今是云水灭魔的主领人,地位已经今非昔比,这两个声势浩大的魔头,他只要猎得一头,就是上界大宗门的敲门砖。可不是我们能攀上的。”
“是说啊,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一点油水,谁会来花几百万灵石去大型传送阵啊,疯了不成?”
几人话音刚落,不知何时身后已经站了两个人,正对着两人的修士眉头一皱,手肘靠了靠一旁抱怨得兴起的同僚,正襟危坐瞧着两人。
两个人都带着帽檐,其中一人伸出如玉般的纤细手指,手指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储物袋。
“道友,我和家兄需要用用传送阵,道友行个方便。”
被问话的修士视线在白皙的手指上落了一瞬,整了整衣衫不好意思道。
“道友,不是我不给你开传送阵,最近云水天不太平,云水天的仙盟已经下了联合令,不能再开传送阵。”
手指的主人声音似乎有一点疑惑。
“这样吗?可是家兄病得严重,族里已经在上界联系好苍南谷的医修,就等着医治,道友能不能行个方便?”
说话的人声音柔柔得,听着特别惹人怜爱。他边说着,边拿出一块中品灵石。
“道友若帮这个忙,李家感激不尽。”
李家?
听说李家是有个病秧子,但却不曾听说李家还有个这么姿容出色的儿子。
他脸色怪异地在那个一身黑,一言不发杵在原地的“李家病秧子”身上。
这病秧子的表现可不像是兄弟。
“若是李家去向仙盟申请个通行证或许可行。”
来人失落地收回手,风恰好吹起他的帽檐,露出他一双剪水的双瞳,昳丽至极的脸上失落得那么明显,直直地砸在守卫弟子眼中。
“道友,真的不行吗?家兄怕是已经等不及了。”
守卫弟子的脑子一片混乱,只有对命令的服从。
他僵硬地转身:“可以,当然可以。”
沈之初松了口气,精神力第一次对着高阶修士使用,不知道效果,他也不敢冒险。
好在人在精神放松的状态下更容易被入侵,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困难。
沈之初安抚着躁动的季临渊,趁着几人不注意捏了捏他已经和人类一般无二的手指触感,只不过温度仍旧是冰冷的。
好在现在季临渊十分好哄,没有之前那么多弯弯肠子。
沈之初松了一大口气。
然而眼看着星月传送阵越来越近,他心里却涌出一丝不安。
沈之初很少会有这种危机感,但在末世时,他全靠这种危机感躲过了一次次尸潮。
所以他从不怀疑这一丝看似毫无道理,完全无迹可寻的危机感。
沈之初头都没回,拽着季临渊的手肘往后拖行了一段,动作间毫不迟疑。
待他再次站定,在他前方带路的弟子瞬间就在传送阵□□炸,碎裂的尸块和烧毁的布料连着血丝在他眼前飞扬。
前一刻还在说说笑笑的弟子,瞬间就不成人型。
沈之初耸耸鼻尖,皱起了眉。
他闻到了那弟子的尸块上有种特殊的香味。
与此同时,季临渊呼吸声霎时便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