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师一时没认出段荔知,倒是将江南听周安知一下认出了,也算是教过他们三年。
江南听:“老师好,我们正打算中午吃完饭去看你的。”
“你是……江南听吧?”
“对。”
“你换了眼镜我还认不出了,看着还以为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年轻老师。”
江南听笑:“您不是还把我们认成没穿校服的学生了。”
“哈哈……闹乌龙了,你们看着是显小,吃完饭记得过来我宿——给我站出来!”他的身上仿佛有上百道锐利的余光,脸朝着他们说话时还能精准锁定各方插队者。
周围几人被他雷大的嗓音震得一哆嗦,就见他大步跨过两列,走上前去将那几个插队的男生狠狠地揪了出来,大声批评。
江南听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学到了。
在校外逗留了□□的卡没曾想还能刷,曾经四五元一餐的饭已涨至六七元。
周安知:“难怪他们跟饿狼一样,原来今天有鸡腿。”
程贤景:“笑死了,以前我们不也这样。”
周安知:“是呢,你当时都健步如飞了,差点给江南听魂丢下。”
江南听得意的说:“现在他跑不过我。”
周安知:“是啊,他要跑得过你还怎么叫你追上。”
段荔知在旁笑。
吃完去肖老师宿舍,门还是关的,他们靠着墙聊天,教职工宿舍前的男生宿舍楼,中间有块很宽的坪。
他们俩只在中考前住过那里的宿舍,现印象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正对面有个男的穿个裤衩子拎晾衣杆出来晾衣服,周安知眼疾手快,迅速捂住了正笑得欢快的段荔知的眼。
“干嘛啊。”段荔知扒拉他的手。
“对面有个男的没穿裤子。”
“啊。”她的脸噔地红了,急得面向了墙。
周安知被她可爱到了,正偏着头笑呢,身旁楼梯传来动静,他提醒道:“来了。”
老师见着他们略显惊讶:“诶,你们等了多久了?”
江南听:“刚上来。”
“噢~好好。”他掏出钥匙来开门,几人把地上的礼品提了进去,给他摆放在墙壁边。
肖老师分了几把巧克力给他们,洗了一碗葡萄放他们桌边:“来看老师买什么东西,等下都带走。”
江南听:“我们都工作了好几年了,这点东西没关系的。”
肖老师的目光在段荔知和程贤景中间转了转:“这男同学我记起来了,这女同学是谁啊。”
“我是段荔知,高一您带过我的,分班我分出去了。”
“噢~”他带过的学生太多了,没想起来。
周安知剥了个葡萄喂她,段荔知觉得难为情,扭着脸不吃,肖老师感觉自己吃到了瓜,问:“你们两个……”
周安知:“我俩年后结婚。”
“你们……?!”他的眼睛眨的飞快,“什么时候的事。”
“放心,没早恋。”他的头往前一扬,“你面前还有一对呢。”
老师不明就里:“?”
江南听牵着程贤景的手举了起来。
周安知在他呆滞的目光中掏出了自己的婚礼请柬:“这有两份,您帮我们给林畅林老师吧,就她以前的班主任,婚礼在年初三举行。”
“好,到时候我们一定去。”
——
出校门的那刻,仿佛从回忆中被拉回了现实,让人真想感慨一声:时光真快啊。
他们在南栀湖前分了别,江南听在家门口下车,去看望已孤身一人的奶奶。
她真的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了一生。曾经三天五头的吵架当时还觉得特窝火,天天咒着对方死,而对方真死了呢,被留下的那个人又只剩下深深的孤寂。
江南听的爸爸在前年已经再婚,她和那个女人互相看不顺眼后,愈和自己的前儿媳通话密切了。
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吗?
江南听看不懂她们之间的矛盾点。
“奶奶?”
他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日常去冰箱找牛奶出来喝。
院内平行摆着四条长凳,每两条上方放着一床被子。
他递了瓶牛奶给眯眼躺着的程贤景,把被子都翻个面后也躺去了另一张躺椅上,宁静悠闲的晒着这冬日里正正好的阳光。
“我感觉我老了。”江南听说。
“别感觉,你现在已经有八十了。”
“是吗?”
“是啊。”
江南听支起身来,程贤景感受到了目光,撩开眼:“干嘛。”
“来一个老年吻不?”
“别。”程贤景单手抵着他,“太恶心。”
“恶心什么嘛。”江南听和他纠缠着,而后一步跨到了他的椅子上,程贤景穿鞋就要溜,江南听压坐在他身上不让他跑,明明是主宰的一方,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都不主动亲我了,你不爱我了。”
“……”
江南听见他没有动静,那眼泪说来就来,程贤景见过太多他这样的招式,但他能怎么样呢。
哄呗。
“不恶心不恶心,九十岁了我们也亲亲。”他拍着眼前这个大高个,“不哭不哭。”
“那你主动一次。”
程贤景真想抽他。
“好~我主动~”他搂着江南听的腰,十分耿直地吻了上去,江南听手撑在椅背上,程贤景腰酸了一个惯性躺了下去,主动权又交给了江南听。
风过南栀湖,携来些许凉意,阳光隐进云层复又现出。
他们相视一望,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