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巨响，像把猪肉砸在案板上的声音。

舅妈被这一巴掌打得旋了圈，晕头转向，哆哆嗦嗦偏头走了几步，醉酒般不受控制蹲在地上。

舅舅大叫一声，险些破了音，欲朝沈钰琛打过来，可在看见他阴沉的脸色后，又转而畏畏缩缩扶起舅母。

“别打了。”陈谨言上前拽住沈钰琛的手，拖着他回到屋内。

外面安静了一阵，只有风吹动窗户的窸窣声和沈钰琛粗重的呼吸声，他显然被气得不轻。

“你们两个死东西给我等着。”舅母的怒吼传来，接着就只有逐渐微弱的脚步声。

沈钰琛还想出去找他们算账，刚握住门把手，便被陈谨言强行按在床上。

“别理他们了，你脸都肿了。”陈谨言拿出冰块替他轻轻搓揉着，冰凉的触感让沈钰琛哆嗦了一下。

“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沈钰琛低声说着，将陈谨言的一只手拾起，贴到自己的另一边脸上。

“我知道，你怎么可能对我有这种想法。”

“......”倒是真的有。

沈钰琛嘴角抽了抽，不敢说出来。

这种事只能在梦里想想，如果陈谨言不接受，他绝不会摆出强迫他的架势。

“我只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得他们欺负你。”

他埋在陈谨言怀里说道，恨不得将所有的心意都以此传达给他。

“我知道，谢谢你。”陈谨言顺毛般抚过他的头发，捧着他的脸端详，随后笑了起来。

“两边脸都不对称了，看着傻傻的。”

“你才傻呢。”沈钰琛说着捏住陈谨言的脸，他想要挣脱，被横抱起来，差点碰翻桌上的水杯，彼此间闹腾了好一会儿才罢休。

吃过晚饭，送陈谨言去到便利店后，沈钰琛独自走在街上。

夜晚来得早，已是黑压压一片，霓虹灯装点的城市却呈现出缤纷的色彩，喧闹又浮华。

越走人烟越少，建筑由高楼变为一栋三层的洋房。

路灯在这个区域不知停电还是损坏，周围漆黑一片，照不出树影人影，房屋同宁静的月色融为一体。

祈白就住在这里，沈钰琛过来如果说有什么目的，就只是想瞧瞧他搬走了没。

他无法进入小区，只能站在围墙外，同房屋间隔十米的距离。

别墅的窗户紧闭，仍有淡黄色的灯光透过窗帘溢出，不时有人影在窗前闪过。

显然还有人在居住。

沈钰琛沿着围墙来回走，思忖着还需怎么做才能逼走祈白。

他低着头慢慢踱步，注视着黢黑的地面，沉浸在思维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走过来的祈白。

祈白也没有看见他，因为他在墙根下晃悠，几乎被黑暗所掩盖。

沈钰琛缓缓抬头，祈白离得越来越近，他愣住了，心脏的跳动声异常明显，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以为祈白会对他投来恨意的眼神，抑或是言语上的讥讽，可祈白仅仅是与他擦肩而过，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沈钰琛的存在。

沈钰琛看见自己隐匿在黑暗里的身体，没有光亮的路灯寂寥的伫立在路中央，就连蝙蝠在眼前飞过也难以察觉。

他在这一瞬间头脑一热，择日不如撞日，扯上高领毛衣，很轻易地覆盖住半张脸并戴上连衣帽。

祈白只觉身侧被猛地一拽，重心不稳跌坐在地面，后背因惯性重重砸向围墙。

一个蒙面、眯眼的男人站在他身前，没等他看清轮廓，一记重拳便打在他鼻梁上，接着就是持续不停地猛击。

祈白疼得只能护住头，不断惨叫哀嚎，或许是因为哀嚎声太刺耳，没过一会儿揍殴便停止了，刚才蒙面的男人转身就跑，很快没了踪影。

小区的保安跑过来查看情况，想将他扶起来，祈白只疼得哼哼，站不起来，于是只能由他坐在地上。

在看见祈白满是鲜血的脸时，保安后撤半步，被吓了一大跳。

“妈呀，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什么仇什么怨。”安保小声嘀咕道，搓着手问祈白：“要不要帮你叫个救护车呀？”

“你说呢？！我他妈疼得快死了。”祈白捂着脸，声嘶力竭吼道。

沈钰琛一口气奔到河边，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玩水，但昏暗的月光使得没有人注意到他满手的血迹。

他蹲在岸边，伸入冰冷的河水里，用力清洗双手，越想越畅快，不自觉地便哼起了歌。

玩水的孩子将水溅在他身上也不恼，冲着他们露出大门牙，笑得那么灿烂，却把他们反而都吓跑了。

清洗完毕后，他走去便利店，顺路买了些夜宵给陈谨言带去。

陈谨言收完最后一位顾客的钱，轮班的同事也来了。

他脱掉工作服，放在仓库的塑料箱里，准备拿自己的外套穿上，外套抢先一步披在他的肩上。

沈钰琛麻利地给陈谨言套上外衣，亲热地揽着他往外走。

“以后晚上还是要多穿一点，天凉了。”沈钰琛说着将手里的热乎乎的吃食递给他。

陈谨言没有接，而是率先抓住他的手，略微震惊地说道：“你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