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言醒来有些头晕,身体沉重而动弹不得————沈钰琛像八爪鱼般缠绕着他。
沈钰琛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是温热的,像海平面上吹来的风,带着清爽的湿气。
陈谨言不明白是如何回来的,又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他很想哭,但又怕吵醒沈钰琛,于是紧抿着嘴、压着声在哭。
如同猫儿的呻吟一般,陈谨言哭的时候身体也在不经意地颤抖,这细微的抖动传达到沈钰琛那儿,使他醒了过来。
沈钰琛眼里带着雾气,因此此刻陈谨言的面孔在他眼中是朦胧且遥远的,他有些患得患失地将其抱得更紧。
他看见陈谨言泛红的眼眸,他的手轻抚住他的背,他的唇脱离了掌控,鬼使神差地吻上他挂着泪珠的眼角。
沈钰琛被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捂住嘴,弹射起身,慌张的手臂碰到床旁的木桌,疼得他哀嚎一声。
陈谨言仿佛觉得没什么,随意地用手指擦拭着泪水,然后用被子覆盖住自己茂密的头发。
他的呜咽声从被子里传来,更加细微沉闷,像一支钟椎,把沈钰琛的心脏像铜钟一样敲打着。
沈钰琛隔着被褥贴紧着陈谨言的脸,柔声说道:“小言,别哭了,告诉我昨天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陈谨言的哭声逐渐停息,转变为沉默的不言。
“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收拾他,言言,别生闷气把身子气坏了。”
沈钰琛说着轻轻掀开被褥,陈谨言没有阻拦,露出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那是像小鹿般的眼眸,清澈透亮,棕色的瞳孔因泪水和阳光在跳跃闪烁,沈钰琛的面孔倒映在其中,就是他所看见的全世界。
这在沈钰琛看来就像是含情脉脉的眼神,仿若漩涡般牢牢牵引住他,他离不开眼,一时忘记该说些什么。
陈谨言不自然地眨眨眼,有些心虚地说道:“我以后不想去那里上班了。”
“哪里?KTV吗?”沈钰琛回过神来。
“嗯。”
“不去就不去呗,我能赚钱了,以后我养你,你周末就待在家里吧。”
“不要,我只是不想去KTV而已,我能去其他地方赚钱。”
“你准备去哪?”沈钰琛不放心地问道。
陈谨言撇过头:“学校旁边的烧烤店好像缺人......”
沈钰琛短暂思索起烧烤店的环境:喧闹的人流,浓厚的碳烤味,到处都像是被抹了一层油。
他绝不允许陈谨言去这种地方工作,学校里的学生是这里的主客,让他们看见陈谨言油腻腻的样子可不行。
他斟酌道:“小言,这个事不急,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我先去找找看有什么适合咱们的工作没。”
陈谨言点点头,似乎同意了他的说法,
然后也坐起身,牵过沈钰琛的手说道:
“以后可能要少买一点你喜欢吃的零食了。”
“你是在担心这个?”沈钰琛的心酸来得突然。
“嗯嗯,以后就你一个人吃吧,我不吃了。”
“小言,以后我给你买就行了,你不用担心这些。”
沈钰琛说完环抱住陈谨言,他将下巴埋进陈谨言的头发里,软软的,带有一股清冽的气息。
他有些贪婪的吮吸着这股气息,又想到昨天给陈谨言买的衣服,催着让他试一试。
他买的一件棕色的针织衫,略显老气的色调,穿在陈谨言身上却有了格调,仍掩盖不了他的少年感。
沈钰琛觉得特别好看,陈谨言很激动,说这是他这十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看他心情不错,沈钰琛又接回刚才的话题:“小言,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怎么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看见你躺在外面真的把我吓死了。”
又迎来沉默,陈谨言测过身,代表着他不想说这件事。
沈钰琛也就不再逼问,和陈谨言一起弄早餐,趁着阳光灿烂,将被褥衣物洗净,晾晒到屋前的空院里。
衣物在秋风吹拂下如同风筝在飞舞,但始终无法脱离衣架的束缚。
陈谨言在沈钰琛的监督下吃了昨天开的药,很快就开始眼皮打架,呼吸变得绵长,靠着座椅沉沉睡去。
沈钰琛将他抱回床上。昨天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发现淤青和伤痕,这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趁着陈谨言熟睡,他沿着街道走到KTV门口,虽然觉得会一无所获,可他还是想来这里看一看。
前台的两个员工在聊着天,没有注意到沈钰琛的到来。
“昨天陈谨言回家没有啊,出事了不会还要找我们麻烦吧?”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这么大个人了,喝点酒就不行了?没让他付酒钱已经是照顾他了。”
“他人其实还可以,我们这样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事情都做了你才说这些,你贱不贱啊。”
“可是...”
“别假慈悲了,昨天不是你按着他我能给他灌酒?”
“......”
他们的话清晰地传到沈钰琛的耳边,像是扇了他两巴掌,让他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