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柔有些无奈:“是钓鱼,不是抓鱼,若是抓鱼,我也会的。”
沈执羡神情疑惑,“你会这个?”
“当然。”谢初柔说着,就开始挽起袖子来,准备去水里。
沈执羡慌忙拦住了她,“你做什么?这如今四月的天,你若下水必受凉的!”
这句话说出口后,谢初柔一脸震惊望着他,让沈执羡有些尴尬。
“我是说,你到时候受凉了,又要怪我。”
谢初柔推开他的手,得意说着,“我又不下水,没你那么笨。”
手掌中的温度猛然失去,沈执羡还有些失落。
接着,他就看见谢初柔往一旁的树林去了,在一旁的树下用手刨了刨,捧出一大堆的土来。
沈执羡跟过去瞧着,却看见那土里蠕动着不知名的东西,看起来有些恶心。
但是,谢初柔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反而是用手拿了起来,随意绑在了鱼线上。
沈执羡有些好奇,追问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见过?”
谢初柔不语,只将这鱼线扔了进去,很快就有鱼儿上了勾。
沈执羡有些震惊,“这么神奇,竟然这么快就有了鱼?”
谢初柔笑了笑,蹲在水边洗干净了手,“其实这也是我从前自己琢磨的小玩意儿,这虫子我叫它金奴,只要是水边的树下,土里到处都是。”
“金奴,倒是有趣。”
沈执羡接着就听见谢初柔提醒,“以后,你要是再想快点钓鱼,也可以用这种当鱼饵,只不过,它有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
正说着,忽而一道翅膀扑棱的声音传来,谢初柔没注意到头顶的东西,直接那阵阴影给吓得倒在了地上。
很快,一大片的鸟都从树林里闻声而来,黑压压一大片令人心惊。
“快跑。”
谢初柔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拉着沈执羡就往外逃,可这些鸟却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穷追不舍,直到沈执羡拉着谢初柔上了马车,外面的声音才渐渐散去。
沈执羡更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从前他只觉得在林中会被四条腿的追着跑,如今,还要被长着翅膀的追着跑。
“这些是什么鸟啊?”
谢初柔摇了摇头,“不知,刚才我想说的就是这个缺点,金奴虽好,却也被这些鸟儿惦记,它们闻到气味就会扑向猎物,而且都是群居,幸亏今日有你,不然我也不太敢用这种当饵。”
瞧见谢初柔的发髻都有些松了,沈执羡伸出手想要替她重新扶正,却被谢初柔给躲开了,她眼神中带着些警惕。
“你……干嘛?”
沈执羡慌忙移开了眼神,“哦,我闻闻你身上还有没有味道,免得那些鸟儿再追过来。”
谢初柔更是直接掀开了裙子,放在自己的鼻尖上闻了闻,又闻了闻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模样甚是可爱。
“应该没有了吧,我刚才特意把袖子挽起来了,并且还洗了手的,应当没有那么大的味道。”
沈执羡只是觉得奇怪,“你这一个大小姐,怎么会这种东西?”
谢初柔沉默了。
她扭头去看沈执羡,“那你不也是,堂堂沈府公子,却成了如今的样子。”
沈执羡久久不言,谢初柔正要开口,就听见他的话。
“这江陵城,也不全是世家,更多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而我,也是那其中之一罢了。”
谢初柔震惊看着对方,有些惊讶对方的这番话。
沈执羡抬头看着她,眼中透出羡慕,“至少,你还有娘亲为伴,而我,早已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谢初柔一时明白了沈执羡为何今日又是喝酒,又是钓鱼,原来是想念家人了。
“你还有我啊,我也是你的家人。”
谢初柔说完,又改了主意,“虽然,你不一定喜欢,但是,我们却是血脉至亲,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沈执羡直愣愣盯着她,仔细思量着这句话。
黄昏时分,沈执羡一个人回了府,却看见管家正在等着他。
“公子,老爷说今晚来了客人,让您回来了去正厅见见。”
沈执羡有些惊讶,“谁来了?”
管家笑眯眯说着。“公子您见了就明白了。”
沈执羡重新换了套衣服,进了正厅,却瞧见里面坐着一位熟人,而旁边的姑娘他却没有印象。
崔佑清见沈执羡回来了,不由得欣喜。
“执羡回来了,快,过来跟你慕容伯伯问个好。”
沈执羡看着眼前四十岁左右的沧桑男人,不由得郑重一拜。
“慕容伯伯好,当年执羡受您照顾,恩情难报,感激不尽。”
慕容启连忙将沈执羡扶了起来,不过数日的照顾,哪里值得如此大礼。
“来。”
他将身后的女子带到沈执羡的面前来,贴心说着:“还记得你妹妹吧?当年你住慕容山庄时,她常让你哄,如今我正好路过江陵,就带她过来转转,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慕容瑶活泼俏皮,盯着沈执羡看:“羡哥哥,阿瑶可想你了呢!”
说着,她就要往前抱住沈执羡。
沈执羡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慕容伯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瑶的。”
“嗯,我就说嘛,执羡肯定会同意的。”
将慕容家的人安排完毕,沈执羡就被崔佑清叫去了书房。
沈执羡有些疑惑:“老师,为何慕容伯伯今日突然来了?”
崔佑清这才解释:“哎,原本慕容家的产业大多数都在南边,可如今南方不知怎么,加重了水路的关卡费用,他们家的商船如今都搁置了,他这次来江陵,也是想找个路子给疏通疏通关系,不然他这山庄的大半产业都要毁于一旦了。”
沈执羡想了想,“老师,这水运一向由工部负责,而如今的工部……”
他迟疑了一会儿,想到如今朝堂的情况,不由得担忧。
“工部名义上听从陛下调令,可实际由太子把持,恐怕慕容伯伯会失望。”
自从太子参政后,这大半的政务都是太子处理,而这官员互相勾结的事情,更加是司空见惯了。
“这个暂且不论,你觉得慕容瑶如何啊?”
沈执羡有些不解,“老师,您这什么意思?”
崔佑清叹气,“你这孩子,还不明白么?你慕容伯伯有意将他女儿留下来给你,你这下明白了么?”
沈执羡皱眉:“不可能吧,我如今尚无官职,又无宅院,简直一无所有啊,慕容伯伯怎么可能把他女儿给我?”
崔佑清坦言:“其实,这次是阿瑶自己要来找你的,况且,你慕容伯伯跟我多年的好友了,自然也清楚你的为人,虽然你如今尚无官职,可好歹也是一甲前十的进士,当初多少人上门求亲,你都不见,如今这阿瑶知根知底,你总要考虑一下啊。”
沈执羡握紧了拳头,冷声拒绝:“老师,我可以照顾阿瑶,但是我不会娶她的,她想留在江陵,我便照顾她,毕竟当初慕容伯伯对我有恩,我不能忘本,但是,她若是玩累了,我就送她回去,不会耽误一刻的。”
说完,沈执羡随即出门,崔佑清跟在他身后追问:“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沈执羡挥了挥手。
回到房间里,沈执羡打开衣柜,却看见了那里面摆放的两双鞋子。
忽然想起来,那天他在谢府时,两人躲在衣柜中的情景。
他不由得勾唇笑了起来,可很快他又将衣柜关了起来。
谢初柔以后要进太子府了,他们本不是一路人。
“西洲。”
“是,主子。”
西洲站在门口,看着沈执羡,等着他的吩咐。
沈执羡考虑了一会儿,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罢了,若将这鞋子扔了,说不定哪天谢初柔想起来,又找他索要。
那个女子,挺麻烦的,脾气不好又爱哭,有时候大胆,有时候又胆小,令人捉摸不定。
“主子?何事?”
沈执羡开口道:“她现在在干嘛呢?”
西洲以为沈执羡问今日的慕容瑶,便十分开心说着:
“回主子,慕容小姐刚才在东厢房住下,如今管家正带着绣娘给她量体裁衣,准备多做几套衣裳呢。”
沈执羡瞥了西洲一眼,有些烦躁,直接不爽坐了下来。
“我问她了吗?”
“啊?这……”西洲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又生气了,瞬间转动着脑筋开始思考,“主子,您是要问……”
“算了,出去吧。”
“哎?”
西洲还想要解释,就被沈执羡再次给驱赶了出来。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还有,他不明白,为何这段日子,主子总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