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危难之时,柳亦安讶异之余没空思量此人在作何感想,眼见刺客接连倒地,心叹到底还是萧砚武力更胜一筹。
落日才将天边染上一丝金黄,驿站再次归于沉寂。
“姑娘——”
小禾从未见过这种场面,鲜血迸溅,连带着把她的眼眶染得通红,方才根本无法靠近柳亦安,此刻终于能奔她而来。
柳亦安正想开口安抚慌张跑来的小禾,余光恰巧发现附近倒地的黑衣人动了动,似是有暗器。
“小心!”
柳亦安快步迎上前,一把抓住小禾的手腕将她带至自己身前。
虽是躲过一支,黑衣人便被附近护卫捅穿,但另一支已朝她们袭来,速度之快,根本不是她能躲开的。
柳亦安抱住小禾,认命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叮”的一声,暗器被萧砚飞来的碎片及时打落。
“姑娘没事吧?”小禾眼泪顿时开闸,扶着柳亦安左右端量,呜咽道,“应该是我护着姑娘的,姑娘怎么这么傻,反过来保护我啊……”
萧砚阔步赶至二人身侧,关切问道:“妹妹,可有受伤?”
柳亦安一边轻抚小禾,一边连连摇头,亦是满眼担忧地盯着他身上血迹回问:“哥哥,你的伤严重吗?”
萧砚如杨清和那般温柔笑道:“别急,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昨夜萧砚所提有待确认之事,想必便是今日遇袭,虽在其预料之中但也还需个明面的解释。
萧砚耐着性子以温和之姿稳住场面,下令待众人收整好后启程,柳亦安则借安抚小禾之机,解释说外界并不太平,兄长因常年外出而熟知这些,所以才早早做足准备。
见府中仆从情绪平缓下来,萧砚转身钻进屋内。
天际朦胧,稀疏几颗明亮星辰显现,一点柔光倏然照亮身侧,是萧砚燃了烛火。
柳亦安嘱咐小禾照顾其他人,自己则拿着伤药前往萧砚屋前。
“兄长,方便进来吗?”柳亦安轻敲门框。
“进来吧。”
柳亦安走进后迅速关上门,火光之下,萧砚正端量一块古铜色令牌,瞧着质地结实,下方雕刻兽纹。
“这是在他们身上发现的?”柳亦安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询问。
“是,明通侯府的令牌,不过——”萧砚指尖发力,令牌应声断裂,“是假的。”
“若换作旁人,还真难发现。”碎屑随他捻指掉落,哪怕顶着一张温和面庞,也难掩狠辣底色。
柳亦安闻言思量一瞬萧砚的身份,混迹江湖又通官场,绝不简单。
至于今日这场刺杀,柳亦安私以为,不是京城有人动手,大抵就是南方追踪而来的,她借机确认道:“是什么人又对我哥哥下这等狠手?”
萧砚答道:“京城一脉……估计眼线瞧见你兄长完好无损,按捺不住了。”
柳亦安又问:“那他们还会再有行动吗?”
萧砚冷哼一声:“不会,这次意在试探,现下全员折损,他们暂不敢轻举妄动。”
柳亦安心下了然,虽不知是否是幕后之人授意,但总归是本以为杨清和很好拿捏,现在情形却始料未及,摸不清他到底是何实力,便不好轻易动手了。
思索之余,柳亦安忽而对上萧砚的眼眸,不特意扮做他人的时候,他的目光总会含带些许别的意味。
柳亦安也不惧他的审视,自打初次动手以后,最多就是观察她,她便摆出一副温良模样,抬手隔空指了指他左肩,担忧道:“既然暂时无恙,还是先包扎伤口为好。”
萧砚如今扮做杨清和,必须常穿一袭浅色衣衫,难免在经历这样一场凶险中沾污染浊,尤其是洇入布料已然变深的血色,更是惊人心弦。
“无碍,我这就处理。”萧砚正欲脱衣,动作戛然而止,看向柳亦安的黑眸里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暗色,“我并非你的真兄长,倒是还能分得妹妹的关心?”
柳亦安一时失语,既然他手下送来令牌,未必不会惦记给他上药,可他却没有行动。
如今等来了她的关怀,结果又提出这种疑问。
真想不通,像原主兄长那样如清风朗月般的人,怎会认识这种胡搅蛮缠的角色。
“你相助兄长,护我周全,我自然真心待你。”见着那受伤的位置不好处理,柳亦安将药瓶放在桌上,取出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哦?”萧砚倒水打湿,扯散衣领,毫不顾惜伤口地粗略擦去血污,声音上扬,“是怎样的真心?”
柳亦安忽然察觉不对,星般的眼眸直直对上一双勾人桃花。
好不自恋。
“你认为是怎样就是怎样的真心。”柳亦安一脸亲切地朝他笑了笑。
柳亦安从前学过紧急救护,对于上药包扎很是熟练,但为了减轻猜疑,特意将他包得丑陋,总归对伤口无碍就好。
萧砚忍不住笑她:“果然是深藏闺阁的小娘子,这包扎得可真是别致啊。”
柳亦安也不恼,极其柔顺地解释道:“平日接触不到这些,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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