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怕我那好徒儿找我算账,”燕归尘手中剑鞘朝着月尽欢遥遥一指,“……昨日我被静心道长和刘长老送回去之后,我这好徒儿吓得要死。我于岐黄之术有些有些钻研,稍用些手段便没有大碍了。但是我这好弟子却是个孝敬的,央我今日在客栈好生歇息不要出门。”
“但是这武林大会乃是江湖盛事,今日又是议事,我怎么好在客栈中喝着茶哼着小曲独自惬意呢。”燕归尘叹了口气,“若是我这徒儿没有本事进不来,那我倒也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可我的弟子月尽欢恰好摘下了魁首之名,有足够的身份独自进来旁听——这倒是给我添了麻烦,我也不得不做些处理再进来了。”
众人无言,这理由多少有些无厘头,但……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月尽欢就在这时起身:“师尊,我们说好了的让您在客栈中歇息修养,你却这般让人不放心。这让弟子如何好过。”
月尽欢作出了一副泫然欲泣却强颜欢笑的坚强模样接着说:“弟子早早失去了父母,现下唯有师傅一人,这些年你我二人说是师徒,但称作父女也不为过——您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难不成也想弃徒儿于不顾不成?”
说罢,月尽欢双手掩面,似乎要哭出来了。
在场的众人都觉得这月魁首实在是孝,太孝了。若是自己的弟子也能像这月魁首一样,那该多好啊。不少带了弟子进来的人都狠狠瞥了自己的弟子一眼,无数年轻人平白躺枪,哀怨的看了一眼月尽欢。
汪量抿紧嘴唇不说话,他几乎有八成确定月尽欢绝对实在演戏。
不小心瞥到了身旁峦重对月尽欢露出了一脸鄙夷的神情,汪量嘴角抽搐,嗯,这下十足确信了。峦重发觉了汪量盯着自己,无奈的笑了笑。汪量面照不宣,回之以同样的笑容。
“诶,痴儿。”燕归尘面露哀色,转头对静心说:“老友,劳你帮我开导开导我这徒儿,现下事务缠身,实在是无暇分身。”
静心怎么会推辞,她也正感慨这师徒二人感情深厚呢,加上本就怜惜月尽欢的身世,这点小事那当然是义不容辞,转身就去开导月尽欢了。
这时她听到月尽欢捂着脸的双手下传来了一句小声的话:“心姨,没事的,我就配合师傅演演戏,你也装装样子就行。”
不仅没有半点先前的悲痛,甚至还隐隐有憋笑的尾音。静心这下也明白了,这分明是这师徒二人在配合着做戏呢——这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
内心无奈,但静心也是老江湖,面上半点也没有显露出来,也作耳语状在月尽欢身旁演了起来。
另一边,燕归尘仍然在炮轰朱贤。
“……这便是我藏匿身份的理由了。你看你,非要戳破——好歹也是我徒儿的师叔辈,现在弄的我徒儿哭成这样,说吧,你要怎么弥补。”
朱贤几乎感觉一口逆血涌了上来:“这又与我何干,若是你老老实实在人群里站着,我不信你的徒弟能发现你来了。”
话一出口,朱贤就知道不对,因为燕归尘赫然又露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也不想站出来啊。”燕归尘叹气,“你当我喜欢没事出来当搅屎棍?找个地方喝茶吹风不舒服吗,我非要人没事刀剑相向?这不都还是你们逼得?”
好好好,这还成了我们的错了?被打的颜面无存的不是我们吗,怎么你三言两语你反倒成了无可奈何了?
不顾风中凌乱的朱贤心里怎么想,燕归尘接着说:“你自称看不下去现在江湖的现状,说什么自己本事不够,不能以一人之身震慑宵小,然后又说什么四意山庄能力有限,不能兼顾天下。”
白眼一翻,燕归尘嘲讽地说:“你还想管天下呢,看给你飘的,办个武林大会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还想着天下的事——那是你想的吗,朝廷的人就在这里,小心他回去就给你报告上去判你一个有意造反。”
都不给朱贤解释的机会,燕归尘接着说:“后面就更好笑了,印随陈源那两个人没脑子你也没脑子?谁不知道你们仨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愿意带着各自的门派投靠你是因为他们知道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剩下其他门派的这些人最后能喝到一口汤吗,还好意思以势压人想把风雷派九兵派牵扯进来,美得你。”
“之后更是演都不演了,要是我不出来拦着,恐怕你直接就要一屁股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了。”燕归尘用看垃圾的表情看着朱贤:“装腔作势,嘴上玩清高,心里估计连坐上武林盟主位子之后怎么摆姿势都想好了,伪君子。”
“你!”朱贤气的脸色涨红,羞愤不已。有小心思是一回事,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穿就是另一回事了:“看来你是觉得只有你才配坐上那个位子了?”
“别瞎说八道。”燕归尘哼了一声,“你嘴里没两句真话,只有一句是真的:我确实对这权势地位没什么兴趣。我跳出来也不过是阻止你坐上去罢了。”
“毕竟,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