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羡之心脏砰砰直跳，沈砚掐得不用力，但他却感觉难以呼吸，整个身体只能靠双手撑住桌子来维持稳定。

“沈砚，你快放开我，我没……有阴谋，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喜欢”两个字仿佛救命稻草，他透过眼中薄雾，看清了沈砚一瞬间的失措，下一秒，新鲜空气涌入口鼻，他像缺水的鱼终于回到大海，呼吸急促。

沈砚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眼眶湿润微红，额头冷汗浸湿了发梢。

“抱歉，吓到你了。”他后退一步。

纪羡之缓过来后腿还是软的，他对掐脖子的动作有后天恐惧。

很小的时候，他经常看见爸爸酗酒家暴妈妈，玻璃酒瓶碎了一地，但他不敢出去，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哭，他太害怕了。

怕黑，怕疼，更怕死。

直到男人失手把玻璃碎片捅进了妈妈腹部，男人紧紧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他不许报警。

他眼睁睁看着妈妈血流成河，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纪羡之抹掉泪水，平缓呼吸，继续强颜欢笑：“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下次能不能别吓我，受不住。”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还是想尽量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没有下次。”沈砚说。

他侧身把狐狸面具放在桌面，始终和纪羡之隔开距离，“我看过你直播的全程，金鱼吊兰的确是正在寻找寄生体的污染源，它等级不低，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这话说的没错，纪羡之也考虑到了，他虽然有系统，但那玩意几乎顶不上用，自己又只会简单的搏斗招式，面对污染源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那怎么……”

纪羡之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沈砚道：“我和你一起去。”

“清除污染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纪羡之脑雾半晌才道：“可你是上校，直播露面会不会不太好，舆论那边……”

“我隐藏身份解决最棘手的问题就好，剩下的交给肃清局。”沈砚说。

“好。”

计划敲定，约定当天两人全副武装，在咖啡厅坐了几个小时，直播间人气从各位数飚到上千，却始终不见柠檬不萌的身影。

【不是去看金鱼吊兰吗？怎么半天还没见到小姐姐人啊？】

【主播是和演员谈剧本谈崩，今天演不下去了吧。】

【两人遮这么严实，看上去有古怪。】

纪羡之没心情管弹幕在议论什么，焦灼地盯着腕表，十一点三刻，已超出约定时间三小时，柠檬不萌还没出现。

忽地，屏幕弹出一条私信。

【柠檬不萌：救我】

【柠檬不萌：清原别墅区15栋】

“遭了，她可能被污染控制了！”

纪羡之猛地抄起摄像头就往外冲，沈砚紧随其后。

双方相约的地址刚好在清原别墅区附近，赶过去很快，保安见来者是两个陌生男人，瞬间警惕起来，正想发话，就被一张工作证明堵住了嘴。

【肃清者：沈砚】

【编号：S级00103】

“肃清者”分为三个等级，编号为最高级001，再到002，003。S级肃清者全世界仅有三名，而沈砚，代号S级001。

他摘下面罩，朝对方点头示意：“污染源已扩散到园区，请配合带走园区内所有业主，送到肃清局接受调查。”

“是！”保安立即通知业主。

事不宜迟，沈砚跟着纪羡之直奔别墅15栋，当他们赶到时，房屋外围的墙体早就被巨大的植物占领，数百朵形似金鱼的花苞鼓动腮部，藤蔓还在响四周扩散，发出一阵海鱼腐烂的恶臭。

纪羡之的直播设备一闪，彻底没了信号。

他头一回见到体型如此巨大的污染本体，san值掉了大半，下意识拽住身边的人，只见沈砚眉头紧蹙，手中枪械都不由得握紧几分，他戴好能分析污染能力的单目镜，链接肃清局的通讯上传资料。

【植物系污染：成年体金鱼吊兰

等级：三星级以上

特点：体型较大，且能不断变换寄生体

攻击能力：精神迷惑，金鱼炮弹】

沈砚摘下眼镜，转头嘱咐纪羡之：“这里危险，你在外面等肃清局的人，不要跟我进来。”

纪羡之刚想点头，就看见沈砚举枪对准自己，“砰”地一声，耳边一阵气流擦过，子弹径直掠过他的发梢精准击中身后的金鱼花苞，黄澄澄的粘液瞬间爆开。

手被沈砚一把拽住，他整个身体向前倒去，落进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怀中，而在他背后，沈砚来不及躲开金鱼炮弹，粘稠液体溅入他的眼睛，刺痛感瞬间袭来。

刹那间，世界陷入黑暗。

纪羡之察觉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抬头一看，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颤动的灰瞳，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的眼睛……”

失明了。

沈砚是为了救自己，眼睛才会失明，巨大的愧疚感冲击着纪羡之。

耳边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没事，不打紧，平时训练也会蒙上眼睛，现在也一样。”

沈砚故作平静地安抚他，实际上，不止是眼睛，他的耳朵也在逐渐丧失听觉。

他把纪羡之揽在怀里，带着他的双手覆上枪支，伸直，瞄准前方。

“接下来，你负责当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