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觉星仿佛没有听清,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她不知道他原本想说什么,因为之后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而是被突然跑进屋的小儿子打断了:“无聊无聊无聊!我都快把这栋楼翻遍了!”
他像一阵旋风一样飞快地跑进来,力气用不完似的在屋子里狂奔了一圈,然后往书桌上一趴,小狗似的喘气,突然,他看到了什么,一下子扭过身去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相框:“咦!这就是我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小姐姐!”
他高举着相框递到梁觉星和祁笑春身前:“你们看!就是她!我没说谎!”
他还小,爸爸妈妈说的很多话他都听不懂,但能从他们的语气里判断出来,他们并不相信他说他看到了一个小姐姐的事情。
梁觉星接过相框,相片里面是一家三口,夫妻俩带着一个女孩儿,她看着照片上那对夫妻、依稀觉得有些熟悉,她将相框递给祁笑春,然后拿起书桌上和它并排放的另一个相框,在向那边伸手的时候,梁觉星就已经注意到细节,那个相框的边框顶端雕有两只互相依偎的小鸟,她隐隐意识到自己即将看到的是什么。
她把它拿起来,看到里面的照片,是并肩靠在一起的一对夫妻。
她见过这张照片,同样在这间书房里面,只是当她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照片里两个人的脸已经磨损地模糊不清。
“这是之前这栋房子的主人吗?”她问祁笑春。
祁笑春仔细看过照片,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见过这栋房子的所有人,老李介绍我这个活儿的时候只是跟我说,之前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人都搬走了,搬去很远的地方。”
他说着,看向自己的儿子:“你真的看到这张照片的这个小姐姐了吗?”
“我看到了。”小男孩不被相信,感觉有点委屈,又带着点哭腔大吼一声,“我就是看到了!我们还打招呼了呢!”
祁笑春连忙去哄儿子,女儿也跟着去逗自己的弟弟,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儿功夫湿湿的眼睛就干了,他跟自己的姐姐很亲密地头抵着头,一起看相机里的照片。
两张肉乎乎的相似的小脸靠在一起,像两只刚出生不久的相互依偎的小胖鹌鹑。
祁笑春看着他们,微笑着欣慰地感慨:“我们一家会一直这样吧。”
梁觉星应声,说嗯。
但她看着祁笑春,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念头飞快闪过、瞬间消失,几乎没有让她捕捉到。
刚才那一刻,她在祁笑春的眼中,似乎没有看到祁笑春。
她看到的是一个……全情投入的丈夫、父亲。
白光亮起。
再睁开眼,女儿坐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地毯上,笑嘻嘻地看着她:“妈妈,羞羞。”
从她的身后伸出一双胳膊,向女儿招了招手,“宝贝过来,让爸爸妈妈抱着你。”
梁觉星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沙发上,头枕着一双大腿——不必说,必然属于祁笑春。
“不,”女孩儿说,用手撑着地爬起来,一扭脸跑了,“我不想打扰你们。”
梁觉星坐起来,回头看向祁笑春,电视机的光闪动着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里飘着一些红血丝。
“你最近好像睡得不好,”她说,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用脸蹭了蹭她的掌心,将人逗笑了,然后他也很轻地笑起来,他看着梁觉星,一双眸子漆黑,仿佛有些话要说、但终究没有,只是解释道,“这栋房子比我想象的大,打扫起来有点累。”然后他拥抱住她,他们的体温互相传递,像冬季两只相互依偎着取暖的小动物似的,他的脸贴着她的脸,就这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一阵“爸爸!”把安静的气氛搅乱了,儿子飞快地跑进来,一头撞上沙发上,兴奋地举着手里的东西给他们看,“这是什么!录像带吗!我从地下室发现的!”
祁笑春接过来,而梁觉星边给他擦汗边斥责他,“地下室?你不应该一个人去地下室的。”
小孩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违背了妈妈之前的叮嘱,心虚地眨了眨眼,他低头拧着自己手指头,像条小虫子一样把自己胖胖的身体扭来扭去:“我不是故意去的……我听那儿有动静,才去看看。”
梁觉星看着他,虽然没信儿子找的借口,但还是放过了他。
他观察母亲的表情,确定没事后又咧嘴笑起来,开心地往祁笑春腿上一扑:“爸爸!是什么!是什么!”
祁笑春将黑色卡带来回翻转了一圈,最后看着上面没有被完全撕掉的白色封条,从上面看出几个隐约的字母:T█p Secr█t。
“好像是个录像带,不过看起来很旧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播放。”他说着,冲梁觉星眨眨眼睛,提出邀请,“这里有录放机,老婆,要看看吗?”
“时间太晚了亲爱的,”她凑过去在祁笑春额头上亲了亲,然后站起来牵过儿子的手,“我要带孩子们去睡觉了。”
走到门口时,她转过身来,“答应我,别看太晚,好吗?你需要好好休息。”
祁笑春正低着脑袋琢磨似的盯着那块录像带,听到梁觉星的话他抬起头来,梁觉星试图分辨他的神色,光下他的眼神似乎是清明的。
他说:“好的。”
“咔”亮光闪过。
梁觉星看到面前正对着自己的镜头,然后相机下移,女儿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从后面露出来。
“妈妈!”她笑眯眯地跑过来抱上梁觉星的双腿,“我以后也会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