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争气”的孩子都不用回国再行推销,读书的那十几年就已经敲定好对象。这样便连什么硕士博士也不用读,镀金的工作也不必费心安排,本科毕业就可以安心送入他人家。
盛灵这样的故事见过太多,绝大部分都是在奢靡的结婚现场听同桌的先生太太们聊到的,还有一部分活跃在海内外的社交媒体上。她们中不乏真正优秀的,不乏真爱的,不乏心甘情愿的,不乏一朝跌落云端的。
盛家不常住在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本身就落了别人家一大截。盛堂年又固执的很,不愿意自小让孩子离开父母,盛家几个女儿都是在国内读的书。所以,不管怎么看,盛灵早就注定了不会走这条荆棘路。
今日重提,不过是为了哄盛堂年开心。
事情不出盛灵所料,盛堂年骄矜地哼了一声,立马大手大脚地开始指摘他人:“拿女儿出去配,笼络人脉那都是不入流人家的做法。更何况,也是不考虑下一代的做法,王家那个女儿找的泰国Hiso那么丑。你要知道,丑的基因是有决定性优势的。”
她挽着爸爸的手往下拖了拖,小心翼翼:“爸,李叔家的茜茜姐也是嫁的同省纺织业老大。”李叔是盛堂年多年好友,更是盛家的下游经销商。其女还曾在盛家的市场部门光鲜亮丽地镀金多年。总之,是不要惹火的关系。
他脸色一变:“人家那是青梅竹马,是真爱。和其他人家不一样。”
“你说的对。”
“要是你以后也找一个有钱的门当户对的,我总不能认死理就是不同意吧。我又不傻。”
盛灵轻啧一声,又连续“呸”了三遍,面色不虞。“我这正谈着呢,您就说这些丧气话。不带这样的。快呸!”
他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往回走:“我呸什么我呸,你个小迷信。”
急的盛灵原地跺脚,赶紧自己又呸了三遍。
春暖花开,回学校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春天的色彩。盛灵和盛寻姐妹俩是不同步到学校的,这姐妹俩直接从海南飞来。盛灵在家里等了半天,她们才到。
一路车马劳顿,盛寻还是神采奕奕像是昆明的春,盛雪则更为正常灰头土脸一点,乍一看像刚从几十年前的雾都归来。
盛寻刚进家门就迫不及待地在客厅拉开箱子,逐一给盛灵介绍她带的特产。海南的特产除了水果就是那些粉。盛灵也是够佩服的,她真空包装了许多粉料从天涯海角带过来。偏偏她还一脸真诚:“姐,你不是喜欢特产嘛。我特意从海南给你带的。”
年前,盛灵要的宣州特产,她不是没有,只是舍不得给。这才巴巴地从海南拖了这些东西堵嘴。
盛灵含笑着看她解释,存了作弄的心思:“我怎么记得海南特产是免税店。”盛寻随手抓了一颗百香果砸她。她精准无误地抓住,像是拿捏住了证据:“我要跟王冕告状。你等着吧。”
“她已经见过王冕了。”盛雪在房间门口冷不丁地说。
盛灵这段时间都刻意地避开盛雪,突然和她面对面同住一个屋檐下心有戚戚。“见过啦,那我不赶巧了。”
盛寻双颊微红,抱着一大袋东西往厨房走去,嘴里嘟囔着:“有什么赶巧不赶巧的,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
盛灵也从沙发上起身,帮忙运送东西。姐妹俩看着满满登登的冰箱,对视着点点头。
“这个季度的维C不用愁了。”
文宜也被盛寻投喂了水果。他威逼利诱让金柬从快递站搬了回来。他低着头开箱,金柬绕着他左看右看,像是什么稀奇物种。
几次三番,文宜先忍不住不耐烦地问:“看啥呢?”
“看你呀。”他倒是十足的真诚,“你变得不一样了。感觉你现在浑身散发着一种我讨厌的气息。”
“什么鬼?”
“对,就是贵气。”金柬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这位一个寒假回来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你这衣服,还有你这鞋,还有你这箱子,还有人给你寄水果。文宜,你是真变了。”
文宜笑而不语,不想说太多。以免他说了盛灵是怎么像打扮芭比娃娃一样给他买衣服有撒狗粮之嫌,他还是好好珍惜金柬课业负担不重时精神正常的样子,不要轻易刺激他。
谈话间,文宜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盛灵的信息,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金柬才滑开手机。没想到是去年的奖学金。
他不看还好,一看金柬就像是鬣狗一般扑过来,在他滑开手机的瞬间夺过去。出乎意料的是,他看了眼手机竟朝着四方拜了个遍,嘴里念叨着什么:“感谢各位保佑。”
文宜站在他背后,不由得纳罕:“做什么呢?”
“还愿呢。”
“什么愿要拿着我的手机还。”
金柬不理会他,直到完成自己的一整套仪式,把手机丢回去,嘴硬道:“当然是跟老天祈求你奖学金不如我的高啦。我等了三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快报报你专业课成绩,让我听听有多低,你今年才少拿这么多钱。”
“想多了。”文宜收拾着书桌,毫不在意:“我年前跟辅导员说过了我现在的经济情况。把学校里的贫困生奖学金全退了,所以少了不少钱。你要是论绩点,我应该还是第一。”
金柬不敢抱怨老天,只好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