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旦,战纾才彻底养好身体,当时没来得及吃到的满桌佳肴,盛归也为战纾重做了无数次。
日子一天天过去,几近过年,盛归和战纾调完最后一次工作,赶在过年前一起回了辽城。
两人刚出机场,见到外面的飘雪,盛归搓着手,使劲吸气,“是家乡的味道!”
战纾看着他笑,也学着样子吸气,“只有冷的味道啊。”
“就是这个味道!”盛归拉过战纾的手给她捂暖,“冷铁的味道。”
战纾又使劲闻了闻,倏地刮起一团风,卷起几片屋檐的雪,扑了她一整面。
战纾这次闻了个真切,东北的冬确实是有味道的,那种铁的肃冷的味道,像冷兵器擦着皮肤掠过,和别处的冬都不一样,呛得人直佝偻。
她以为她会不喜欢,没想到却有些怀念。
“还挺好闻的。”战纾轻声说,说完又在原地转了几圈,将脚下的积雪踩实。
两人出来是临时起意,走走停停,踏着雪。路边的雪已经冻成冰,踩上去嘎吱嘎吱的,战纾很享受这种感觉,盛归走在路沿石下面牵着她。
“接下来想去哪?”盛归问道。
“去学校吧。”战纾想了想,“毕业之后还没回去过。”
盛归眼神微动,倒也应下,联系了老徐。
老徐今年还是班主任,带高二,直到大年三十才正式放假。
两人没让老徐来门卫接人,靠着从家里取来的旧校服偷偷溜了进去。
“这门外大爷看得也不严啊,就这么被我们溜进来了!扣工资扣工资!”
盛归拉着战纾一直走到操场,才敢回头看。
战纾也走得心惊胆跳,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偷潜。
“你还得瑟。被抓住我们就解释不清了。”战纾佯怒的拍了盛归后背一巴掌。
盛归依旧嬉皮笑脸,抓住战纾的手腕,“这不是没被抓吗,况且要是找老徐,她肯定要跟着我们,哪还能这么悠闲。”
顺势下移,盛归牵紧战纾的手绕着操场随意的转着。
此时还是上课时间,整个操场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俩。
五中没什么体育活动,自然也没有扫雪活动,操场被雪覆盖成白茫茫一片。
“欸,小心!”
盛归一个没注意藏在雪下的冰面,脚下一滑,连忙松开握着战纾的手,坐倒在地。
他摔得半个屁股都是麻的,哎呦哎呦的揉着,嘴里嘀咕着“生疏了生疏了。”
“干嘛突然松手。”战纾被他吓了一跳,半蹲着递过去一只手。
盛归仰视着战纾,为了方便养病,她把头发剪短了,与初见时一样的短发。
他握住战纾的手,凉凉的,很纤细。
“战纾,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盛归笑着问。
战纾不解,“高二分班?”
“不是。”盛归故作高深的摇头。
“那是什么时候?”战纾追问。
“好久好久之前,在我以为我们不会有交集的时候。”
盛归抬腿走到战纾面前,吊她胃口。
“什么啊!快点说。”战纾抹了点雪蹭在盛归后颈。
“我不!”盛归把战纾揽入怀中,锢着她,阻止她进攻,“走啦走啦。一会儿老徐等着急了啊。”
两人打闹着,刚进教学楼,就碰到在门口等候的徐海。
战纾下意识站直身体,试图抖掉盛归搭在她肩上的胳膊。
盛归用了点力,压着战纾,把她往怀里挤。
“老师,不是说了我们到了给你发消息吗,怎么在这站着。”
徐海还没回神,在两人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盛归在电话里只说了会再来一个人,没说名字,她也没想到会是战纾,看两人举动,大概也是复合了。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怕你们进不来,正好没课就在这看看。”
“老师好。”战纾等她说完,乖乖巧巧的向她问好。
徐海无措的应下,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于战纾,她始终抱有亏欠。带他们班的时候,她是第一次当班主任,管理班级还很生疏,对于同学关系的处理也不够完美,让战纾独自承受了那么多是她的错。
今日见她神采奕奕,内心又添了几分怅然。
三人没提什么往事,徐海絮絮叨叨的介绍如今的情况:“我现在带的这个班比你们当时难管多了,上课睡觉的、偷吃东西的、交头接耳说闲话的,比你们那时都多了不少。”
“这不是学生时期的标配嘛。谁当学生时没干过几次。”盛归给学弟学妹说好话,“而且,你这话说出来,感觉又像是听到了班主任标准语录‘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盛归模仿着徐海的语调,捏着嗓子说话。
徐海被他逗笑,佯装生气的拿物理书拍盛归的大臂,转而却叹了口气,“我可没看过那些标准语录啊。这现象是真的变多了,原因我也知道。”
徐海朝路过的班级看了一眼,“现在的孩子太累了。睡眠时间不够,更别提休息娱乐的时间,上课反倒成了他们为数不多可以放下笔只需要坐着听就好了的时间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当时老跟你们说‘我也从学生时期过来,大家都一样怎么怎么的’。我现在都不说这话了,每个时代是不一样的,也是不能比较的。所以,我遇到他们调皮捣蛋,只要不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毕业了再回首,只记得埋头苦读,一点快乐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