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里的落日洒在一望无际的旷野公路上,海岸线蜿蜒又壮阔。
只是随手一拍,地点应该不是国内。
果不其然,朋友圈是一条横线往下,没有任何东西,他早删掉自己。
那刻,出乎意料的,沈芙礼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她感到平静。
同生病的那么多年里一样,药物作用后,思绪平缓,再也思考不了太多。
不过,不同的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药物。
关心,问候,所有的温柔与亲昵,她藏起来不让他发现的自己的过去。
沈芙礼看着玻璃窗里面的男人,静静想,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决定放弃,且长久平静的过一生。
点开手机,她登陆了许久没有用过的企鹅邮箱,点到联系人里备注为y的一栏,发了一条信息。
【我回南屿了。】
退掉邮箱,沈芙礼转身往回走,计算着减去这份兼职的收入,这个月要拿多少钱给奶奶。
她不打算回去,准备直接回学校。
拐了个弯,巷子口停了辆特别显眼的深蓝色兰博基尼,引来周围不少人围观。
沈芙礼准备绕开,却被人喊住。
“喂!那个女生!”
“胸口有朵黄色小花的,向日葵的,针织的,妹妹。”男人声音有股少年感的明亮,声音洪亮,也是好听的,像阳光漫过山岗。
沈芙礼看了眼自己胸前别的针织向日葵,指了指自己,抬头诧异的看他。
男人拉开兰博基尼车门,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身咖色皮质夹克,打扮很潮。
沈芙礼没问出口他是不是指自己。
陈让就几步前来,一手搭她肩,兄弟似的带她往回走,“小师妹?我是应伽城哥们,他说你走了,走带你回去。”
“别紧张嘛,我刚赛车回来,所以装备没换。”
周围有女生投来羡慕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三哥没告诉我。”
“沈芙礼。”她只想逃。
“哈哈”,陈让笑声爽朗,“那我赢了,三哥都没能让你主动说名字。”
沈芙礼往旁边挪了挪,隔开与他手的距离。
手中落了空,陈让惊讶了会,又露出一个公子哥的笑容,玩世不恭,“不用紧张啊,我跟三哥一样,都拿你当妹妹。”
“他病了,你打算走?”
沈芙礼吸了口气,“他挂完水了,应该会好,我留下没有什么能帮助的。”
揉了把头发,毛茸茸的,陈让有些头疼,“也有不稀罕他的人啊。”
“这样,你和我过去,想要什么,直接提。”陈让大有一副拿钱收买人心的做法。
也符合他一贯做派。
沈芙礼安静看他,眼瞳漆黑,“我不需要什么。”
“ok。”陈让直接拨了电话。
半分钟后。
沈芙礼认命往回走。
…
诊所门关了,原先啼哭吵闹的房间这会儿只剩风扇吱呀转动声。
一条长凳上,沈芙礼和应伽城分坐两侧。
陈让斜靠门框上,揉着处方单在玩,温荔棠抱胸看他,神态一贯骄傲。
而玻璃药柜后面的男人一身白大褂,带着口罩,坐在转椅上,微俯身子,一只手抓了猫条,在喂蹲在玻璃柜上的一只小橘猫。
“什么打算?”男人嗓音很低。
沈囿抬眼看他,口罩把脸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单眼皮,眼睫垂着,没什么精神。
长指握着透明纸杯,应伽城喝了口温水,淡道,“什么什么打算。”
“你自己知道。”摸橘猫的动作停下,男人往椅子后靠了靠,有些疲倦,“以后还能见?”
“你要过去述职?”
温荔棠急了,“什么过去述职?哪儿?洛杉矶?伽城怎么回事?”
陈让也一头雾水,“上次的客户,安德森,让你过去,啊三哥?”
惨白的白炽灯光照下来,他微垂着头,脸色苍白,鼻尖的痣很清晰,病弱到有些破碎。
“过去是很好的选择对你来说,今天把我们叫过来,是吃散伙饭?”男人的语气,一显颓丧。
“周云生你什么乌鸦嘴,三哥跟我们吃什么散伙饭了?”陈让直来直去,“轻尘哥还没来呢,散个屁,靠。”
“三哥,你说句话啊。”
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应伽城淡回,“他们有过意向。”
和安德森签订十年医药代理,拿下PL在中唯一代理权,条件作为交换是,他赴美,在PL总部曼哈顿,担当一个季度的药项CEO。
“什么?”陈让第一个站起来,“靠,别搞啊,三哥你走了,我以后和谁玩。”
“虽然美国我也不是不去,但是老子晕机啊,是真不想坐那狗屁飞机。”
温荔棠听着,却红了眼眶,“你去的话,我申请哥大PhD。”
“神经啊你。”陈让骂她,“你敢跑那么远,以后小爷天天在家画圈诅咒你。”
周云生只想要一个答案,“你过去,他们提出丰厚的条件,而你家那边的事,你不想参与,这恰好是跳板也是契机。”
“你不过去,他们也有办法限制你代理海外制药的资格和条件,以后这条路会很难,几乎折损掉,对现在的伽禾来说打击不小。”
利润,股市都得大跳水,以后几年会很艰难。
看着小猫的尾巴,沈芙礼才听出他们的意思,这是危机也是机遇,不过代价是,应伽城赴美。
并且,他会有更好的前程。
心口有些酸楚泛开,沈芙礼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
她安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周云生继续道:“我知道你厌烦,但你考虑好了?”
“三哥,没更好的选择了吗?”陈让烦躁。
温荔棠已经在计划了,“祖母他们在那边,我先办探亲签证,伽城,我一直陪你。”
“闭嘴吧你温荔棠,三哥才不会走。”
“走了你不在家为所欲为靠,别做春秋大梦。”
“还有周云生你一天天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的也真是气,窝在这破诊所里。”
“嚷什么。”长指压了压眉心,应伽城扯了扯唇角,“哭丧着脸干什么。”
“我就感冒而已。”他还能无所谓的笑。
“以后被制裁……”周云生一针见血。
“哦。”撩了撩眼皮,水面反射的光,一抹落在他耳骨。
沈芙礼看着水面波纹,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人的好看。
“我走不走。”他笑笑,话音一转,嗓音戏谑,“你们问问我小师妹。”
“沈芙礼。”他一字一句,低哑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