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死不救就算了,还一开口就要十张引雷符当做诊金!”
那可是能引天雷的引雷符啊!
画一张快则三月慢则三年,稍有不慎就可能提前引下天雷被劈死。
林落自己都舍不得用,祝蘅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过去了十张!
整整十张啊!
这人明明小气得要死!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是吗?”
充满怨气的声音自身后幽幽传来。
林落声泪俱下,说得太过投入,并未发觉什么不妥,听见有人接话只忙不迭点头。
“都是实话啊!而且不只是我,山上好多同门都被她坑过!”
骨节分明的手掌搭上自己的肩膀,林落身形一僵,鼻尖涌入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草木香气。
她现在反应过来了——
“二十一岁,你因夜间遇袭半身不遂,祝蘅不计前嫌替你诊治。
“你感动至极,自愿送出未来一年画成的所有符纸当做诊金,以报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瑶月就抓着池柳的肩膀将她往旁边一带,完美地避开了那两人的战场,像是对两人这副模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数不清的银针和符纸漫天飞舞,装着血龙参的锦盒被趁机塞入池柳怀中。
瑶月冲她眨了眨眼睛,食指在唇前竖起,往日里看上去最稳重的人此时倒是难得露出几分俏皮。
“嘘,看戏。”
罢了,改天再找机会还给祝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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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柳被檐角风铃惊醒时天色尚早,符渺刚打发走前来调查的剑宗弟子。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她肩头乖乖坐着,而她两只手拎着从春风楼打包回来的早点,嘴里还咬着个透油的大包子。
“剑宗的人刚走。”
符渺鼓着腮帮子含糊道:“问昨夜的打斗和……院子里魔气异动是怎么回事。”
池柳指尖一颤。
晨雾漫过青砖,昨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魔气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望向院子里的莲池——
晨光中莲叶青翠,菡萏初绽,可再往深处却全是淤泥。
符渺突然嗤笑一声,施法从食盒里拿出一块花糕逗弄着小符。
她收了手上的灵力:“我说阿蘅炼丹炸了炉,那人竟也信了。”
小符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那块花糕,献宝似的捧到池柳面前,眨巴着眼睛看她。
“啧。”
都跟着祝蘅学坏了。
符渺屈指在小符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你还怕饿着她不成?”
小符吃痛,气呼呼的瞪她一眼,飞快的躲到池柳身后去了。
不过池柳还没开口说些什么,祝蘅倒是先过来了。
她将盛着粥的青玉碗推到自己面前,腕上红线一闪而逝。
那人笑咪咪的在桌子上轻点两下:“我亲自熬的粥,池姑娘有口福了。”
亭外莲花无风自动,池柳不紧不慢地坐下,轻轻应了一声。
她辟谷很久了,对食物没什么需求,只是这粥炖得软烂,入口就是满满的米香。
分明是药膳却并不苦,细品下来居然还能吃出丝丝甜味,味道确实不错。
“今日义诊。”
祝蘅平安锁下的金铃轻晃,发出清脆的响声:“要和我一起去吗?”
她今日破天荒穿了一身浅绿色的圆领锦袍,整件衣服上都用金线缝制着熟悉的祥云纹。
衣领并未规整的用盘扣系好,而是被她往外翻折一角,看上去多了几分随性。
她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平安锁项圈,镂空雕饰的平安锁上是更加繁复的祥云图纹。
锁下挂着三颗金铃,分别篆着“福”“禄”“寿”三个字。
朝阳初升,柔和的日光散落在平静的水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祝蘅直勾勾的看着池柳,笑意直达眼底。
小神医义诊三日的消息一大早就传得满城皆知了,这一趟可不会轻松。
祝蘅不知何起身,眼中笑意不减:“济善堂有能压制你身上魔气的东西。”
现下永安城鱼龙混杂,被哪方势力追杀的事情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发生。
到时候池柳魔气缠身,一不小心就成了有理说不清的那个。
池柳起身,碗中淡粉色的粥泛起涟漪,她鼻翼微动,敏锐的捕捉到一缕极淡的血腥气。
她忽然想起方才祝蘅递粥时,腕上结痂的伤口。
她望进祝蘅含笑的眸子,心跳不自觉漏掉一拍:
“在那之前,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小神医。”
祝蘅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不过她也来了兴趣:“先问问看?”
虽然不能保证知无不言,但她不屑于说谎。
池柳目光扫过桌子上的其他几人,见他们神色如常,又把目光转落回祝蘅身上。
声音清冽却并无攻击性——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