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线?”池柳走到她身旁,不由得出声询问。
祝蘅不答,只是轻触她的手指,指尖微动,那红线就像是有灵性般自己缠上了池柳的指节。
轻轻柔柔的,缠在手上没什么特别的触感,不注意的话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鸳鸯线是日月楼所产的法器,顾名思义有两根线,持线之人无论天涯海角都可以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祝蘅笑道:“池姑娘还真是见多识广。”
鸳鸯线由雪域冻土下深埋千年的冰蚕丝制成,因为原料极为难得,所以它不像日月楼的其他法器一样在市面上流通,见过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她手里这对还是费了老大劲儿从日月楼的师姐那里骗来的。
“容元洲修为不低,”池柳轻捻手上的红线,目光顺着缝隙看向外面的浓雾,“你就不怕这线有去无回?”
祝蘅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件黑色披风递给她:“怕啊,所以我们得快点儿。”
她的荷包也是在日月楼搜刮来的,储物空间甚至比一般的纳戒还要大,准备的东西自然也就齐全了些。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偏僻的破庙,隐藏了身上的气息躲在屋顶上偷看。
枯黄的落叶铺满了庭院,隐隐散发着植物腐烂的臭味,也不知道废弃多少年了。
院子里只有容元洲和另一名同行的剑宗弟子,同行的弟子时不时的把头探向大门,像是在等什么人。
祝蘅手指轻轻一勾,原本缠在容元洲脚腕上的红线就乖乖的飞了回来,绕在她手上打了个漂亮的结。
不一会儿,就有一黑袍人从门口进来了,虽然来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但院子里的落叶太多,难免会有几片被踩到发出声音。
“明日亥时,月老庙。”
“确定吗?”
“嗯。”
隔着厚重的雾气,祝蘅看不清接头之人的容貌,但他的声音却是格外熟悉——
这分明是自己昨晚遇到的打更人!
祝蘅早就知道那人不简单,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更没想过他是剑宗之人。她思忖片刻,决定先打道回府,明晚再去月老庙一探究竟。
“小心些,这里有几处魔修留下的阵法。”祝蘅转过头去低声叮嘱池柳,她昨天见过几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眼下局势尚不明了,若是再被困住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
池柳冲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
二人没什么阻碍的回到了客栈。
令人意外的是掌柜居然出现在了这里,他看上去依旧没什么精神,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随意的拨弄着算盘。
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祝蘅没太在意,却不想在上楼时突然被叫住。
“姑娘该早些回来的,”掌柜的声音意外的平静,像是在跟她们唠家常,“天都黑了。”
池柳上楼的脚步一顿,越过祝蘅去看柜台上被拨弄得清脆作响的算盘。
他的指法毫无规矩可言,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几乎是碰到哪里就拨哪里,根本不像是在算账,倒像是专门在这里等着她们。
池柳背后一凉,猛地拉起祝蘅向外跑去。
只是还没跑出两步,那把算盘就从她耳边擦过,直直的砸向门框。
“轰——”
大门轰然倒塌,周围的幻境也开始改变,不一会儿就从原本的客栈变成了空无一人的荒地。
“妹妹要去哪里?”空灵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
池柳手上温热的触感突然消失,化作一缕缕黑烟从背后拥住她,寒意瞬间蔓上四肢百骸。
她迅速反应过来,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折扇,连看也不看就向身后掷去。
凌厉的气刃随着破空声一道冲出,那扇子再回到池柳手上时雪白的沿边已经沾上了血迹,她捏住扇骨轻轻一甩,浓稠的血液就全撒在了地上。
寸草不生的荒地上瞬间开满了朵朵银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隐秘无比,再回头时那年轻的掌柜已然变了样子,身后传来的寒气也很快消失。
暗紫色的曳地长裙很好的勾勒出那人身体的曲线,即便此时手臂上挂着血迹,也丝毫不影响她姣好的容貌。
池柳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对方,目光在看见她锁骨上的银莲花纹身时露出了然的神色:“紫黛。”
魔域近几年来声名鹊起的魔修,魔教少主最得力的几个手下之一,善合欢蛊惑之术,专挑长得好看的年轻男女下手。
不过有趣的是,她明明是魔教中人,却罕见的不喜见血,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紫黛不甚在意地扯掉被划破的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笑得妩媚:“妹妹生得这般漂亮,只能看看的话未免太过可惜。”
“不如跟姐姐我回魔教享福吧?你若是愿意,我也可以再找几个俊俏的……”
“不可以。”
清朗的声音从池柳身后传来,一点儿不客气地打断了紫黛还未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