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给自己的,已经远远超过自由二字的分量。
两面宿傩逼并未强迫她跟随于他,后来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或者说,没有选择,在遇上他的那一刻,命运女神就已经在手中的书册上写下了谶言——藤原千代死在了给咒灵的献祭仪式中,活下来的,只有宿傩大人的樱。
“所以是真心爱慕?真可怕啊,不愧是最扭曲的诅咒,可以完全让人忽视掉那可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诶。”
说不上是什么语气。
樱奇怪的看着他,“可是大家都杀人啊。”
“哈?”
“你,咒术师,诅咒师,咒灵,但凡有点能力的人都会选择杀人,过去是,现在也是。
有的人是为了争夺权利,有的人是为了一己私欲,但同样的行为,难道会因为原因而分个高低上下吗?
在我看来,大人还要更坦荡些。”
五条悟沉默下来。
樱不耐烦的踮了踮脚,“而且,也不是那种爱慕。”
“哈?”
他简直像个只会张着嘴哈哈哈的傻瓜。
“爱慕的话,我也见过不少。”
在羂索那里。
“不过都是些情绪化的自我感动,没有回应会要死要活的那种,可能还没有虎杖悠仁那些人嘴里的同伴情更坚固。”
生死相依的战友同伴古往今来都有,而殉情的却会成为千古美谈,大概是因为格外稀少。
“而我对大人,是全心的信仰,陪伴,崇拜,与爱慕那样浅薄的感情无关,不需要大人倾注给我同样的心情。”
无需回应,无需爱意彼此浇灌,褪去名为爱的亮闪闪的外衣,看到下面的一切沟壑和疤痕,樱也愿意顶礼膜拜他的每一份世俗难容的样子。
少女立于风口处,裙摆摇曳得像一朵盛开的花,晚风拂过她的身侧,将冰凉的发丝轻轻扬起,如夜色中游动的海藻,发尾轻轻擦过他的面颊,带来几分若有似无得痒意,实在熬人。
五条悟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开口道:“……在问你和宿傩见面都做什么啊小朋友,搞得像是婚礼现场宣誓一样,不会是觉得老师长得像神父吧?”
“知道没有做对你的学生们有害的事情就好了吧?其他的你到底要问什么?”
想起今晚未曾做到最后的事,樱讥讽的勾起唇角,“还是说,你们咒术师的观察,连别人用什么姿势都要观察清楚画进报告里?”
“搜嘎!这个——”
五条悟突然直起腰身,清脆的响指声割裂开凝滞的空气,“就是这个啊!老师在苦恼——”
“什么?”
樱茫然的眨眨眼。
年长的咒术师拖长的尾音裹着几分甜腻,骨节分明的手指绕着绷带打转,“到底是两面宿傩居然会做这种事更奇怪?还是我的学生跟诅咒滚作一团更奇怪?你们不会也搞出个什么咒胎九相图的升级版吧?”
五条悟痛心疾首的说道,或许也不是疑问,只是在自言自语。
樱深吸一口气:“……你在瞧不起谁啊?大人和我的话,完全不需要咒胎那种垃圾来充场面吧?”
早在课堂上听到了咒胎九相图的解释,那个时候她就觉得,除了羂索别人八成没有这个爱好,可念在羂索已经死了,说不定是贺茂的后人真的出了这种人。
而后面知道羂索没死,樱就更这样觉得了。
居然把大人和那种羂索那种寄生虫相比……
樱冷哼一声,面色难看了起来。
“咦?突然在生气呢……”五条悟毫无距离感的把脑袋伸了过来,“是因为怕生小孩?还是咒胎九相图?哈,看来是那个了,真奇怪啊,樱酱居然有很讨厌的东西呢。老师还以为你只会瞧不起别人而已耶。”
樱用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额头,没碰到无下限,很顺利的把人推开了。
“没有讨厌。”
“嗯?真的吗?这么大的反应却说不讨厌诶。”
“我什么反应不需要跟你解释吧?走了,回去睡觉了。”
樱从他身边擦过,脚步毫不停留。
五条悟举手做喇叭状:“樱酱,有了小孩的话真的会被退学的哦~”
谁会有那种东西啊?!
樱回头瞪了他一眼。
不多时,空荡荡的楼顶只余一个身影,孤零零的坐在暗色中,几乎要被夜色吞没,除了那头银白的发丝,其他都消失在了背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