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卦?算命?魏知瑾可烦透了这些。
“不用,”魏知瑾冷淡道,“举手之劳而已。”
王彦晋假模假式的一掐手指,摇头又晃脑:“客气客气,我也不擅长卜算,随口一句。是我对象会,他可厉害着呢,相面之术更是一绝。”
“他让我转告你,你神思不属,恐夜有游魂缠身之困,需要帮助吗?”
语毕,王彦晋从裤兜中掏出一本蓝色封皮的道士证,笑眯眯地说:“专业人士干事,包你放心。”
“不必!”魏知瑾下意识拒绝,现下系统未归,李陵珑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万一真让王彦晋这道士把人拘了……
魏知瑾额角滑过一滴冷汗,今日桩桩件件,都脱离他的计划,他许久没这样失去掌控的焦躁感,连带语气也生硬不少:“我很好,公演在即,就算王道长不以出道为目标,请别拖累队伍,抓紧时间练习。”
“哎哟,好严重的指控。”王彦晋一吓,后撤半步,“不敢不敢,我就最后再说一句——”
“魏知瑾,你的劫要应验了,步步慎重为上啊。”
披在肩上的运动服长袖一摆,王彦晋丢下像恐吓的话,悠哉悠哉的走掉。
独留魏知瑾在原地,满头雾水又燥火攻心,银牙紧咬,暗骂:臭道士们。
“嗡。”
手机振动,亮起的屏幕跳出“WZJ”的消息,有四条是转发的聊天记录:
——“分别是你的父母、孙医生、陆大师发来的,祝贺你首战告捷,愿你前路光明。”
是李陵珑发来的,他学得很快,连头像都换成了个魏知瑾不记得何时拍的月亮,半隐在云中,看着他。
——“还不回来?公孙要把吃的都吃完了。”
魏知瑾略一恍神,笼在心头的急躁如被清风拂走,不留尘埃纤毫。他颇是无奈地想:分明万般皆由李陵珑起,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他安抚了?
——“我马上回来,多谢殿下关怀。”
——“朋友之举,应当如此。”
魏知瑾没再回复,不知是在回来的路上,还是沉默了。李陵珑收回手机,他刚从朱定嘉宿舍出来,给他们拿去采购的东西。
一连串的感谢李陵珑听在耳里,礼貌地应对后,心中翻涌而出,却是一股没着没落的空虚。
要是今天就拿到了那张身份证就好了。李陵珑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缓缓握紧。有点什么能证明他站在此处,还能和魏知瑾纠缠下去。
“哦,李哥,晚上好啊。”
李陵珑抬首,是赵程,满脸藏不住的喜气,与起初见到他和魏知瑾按时登场的怒容全然不同。
有些魏知瑾不愿明说的事,或许他该问问旁人?
“为什么这么开心?”赵程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比起我,你该是最开心的那个吧?全场焦点都在你身上了,第一次晋级板上钉钉了啊。我顶多是蹭到了点边角福利。”
焦点、话题、热度,通通是李陵珑现在还不懂的词,他追问:“但你成陪衬了。”
“哈!”赵程炸了,“魏知瑾才是吧?前面衬你,后面衬我,彻头彻尾的配角,他都没介意,我介意什么?”
眼前的男人面色骤沉,浅棕星目映着廊顶的冷光。
李陵珑什么也没说,在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就是有一股寒意,蹿遍了赵程全身。
他想起那些夸李陵珑有帝王气质的评论,意识到,亲和与威严,向来是一体两面的。
……
就为了这样品性的人!魏知瑾选择了做配!开什么玩笑啊!李陵珑气得没处发泄,冲着空气打了套组合拳。当初一声不吭转投大哥就算了!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大计!
还说把他当家人!他又不是大哥,谁会把父亲当倾慕的人啊!李陵珑气鼓鼓地推门,看见魏知瑾端坐在桌边,跟公孙迟留一起,中间隔了点空隙,一看就知道还能坐下个他。
魏知瑾有洁癖,但从不对李陵珑设防,所以他乐此不疲的借各种机会跟魏知瑾亲近。
比如故意更挑食了、要亲手喂魏知瑾吃东西……李陵珑会觉得像还在十五岁之前那会儿一样。
十六岁生日,是母亲逝世的前夜,只有梅岁寒在她榻前——倒也好理解,因为他看见了,梅岁寒提着一屉食盒进去,然后空着手、眸光也空空地出来了。
而第二天,赐死文妃的圣旨才下达。
母亲疯了好多年,父亲允了她要养着他,她却从来不理会他,披头散发,一袭白衣,像宫里寂寂深夜的白蜡烛,伶仃地燃到尽头。
那时梅岁寒已经跟在了大哥身边,他们照旧天天能见面,只是连一句话都难说上,李陵珑隐约不安的,害怕梅岁寒会成了第二根燃在他心尖的白蜡烛。
可梅岁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