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这一点缝隙，明履冰提气一跃，冲出了包围，几个纵身起跳，就要往院墙上掠去。

围墙近在眼前，只要出了这堵墙，再想困住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然而正当她身在半空，一张大网陡然从头顶兜头罩下。

明履冰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她从头到尾整个人被瞬间罩在了网中。

她重重跌下，刚想爬起身，几十柄长刀的刀尖已对准了她。

有侍卫上前甩了她两巴掌，收缴了她的兵器，迫使她跪在地上。

明履冰被彻底控制住了，她低垂着头跪在那一动不动。

一个人影这时才从回廊阴影里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众多侍卫，迎着火把灯光的照耀，慢慢现出身形。

来人一身家常锦袍，姿态慵散，正是刚刚做样子准备回房安寝的段承渊。

太子大婚在即，京城里的氛围表面平静热闹，一派喜气洋洋，实则暗地里剑拔弩张，暗波汹涌，各方势力均在做最后的角逐和站队。

而太子在行动之前，一定会相方设法铲除对他有威胁的人，段承渊显而易见在他的诛杀名单上。

所幸，他早就收到消息有所防备，整个王府早已被他布下天罗地网，不论谁来，都只会有来无回。

“就地格杀！”

他眼神肃杀，一声令下，看向明履冰的眼神冰冷得没有半分温度。

夜风飒飒，院子里灯火通明，明履冰就在这时候抬起头看向了段承渊。

女子双眸漆黑如墨，眼里火光映照，星星点点，如辰河散落。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里只余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响，段承渊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

“等一下！”他大喝。

可是，来不及了。

就在他下令动手的那一刻，数把长刀已直直刺入了明履冰的身体。

“住手！快住手！”段承渊突然拨开众人，步子慌乱地冲入了包围圈。

侍卫们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纷纷后退，那几名听令动手的侍卫更是惶恐，见状立时将刀抽回。

“呃……”明履冰痛地叫出声来，身上好几处被刺了个对穿，浑身血流如注，她支撑不住，软软地向下倒去。

触地前的瞬间，她被拥入了一个冰冷颤抖的怀抱。

这个怀抱她很熟悉，靠得这么近，能闻到怀抱主人身上冰凉清冽的松香味道。

如果没有浓郁的血腥味萦绕鼻尖就更好了，她想。

段承渊跪坐在地上，紧紧揽住怀里的人，入手碰触一片濡湿。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地，颤抖着，终于抚上了明履冰的面庞。

“是你吗？”他无声呢喃。

黑色面巾陡然落下，段承渊看着那熟悉的美丽容颜，心如冰窟。

是你。

竟真的，是你。

“你是来杀我的吗……”他的声音低哑冷素，带着些不容察觉的悲凉。

明履冰也看着他，勾起苍白的嘴角，无力般微微一笑。

然而，她的左手此时却悄然摸上了自己的右臂，那里扎着一根被她削断了一半的利箭。

猛地，她突然用力拔出断箭，箭头带着倒钩，拔出时亦带着血肉，她似完全感觉不到疼。

下一秒箭头调转，她反手将箭尖狠狠扎进了段承渊的心口处。

然后，她才轻轻开口。

“是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