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言坐在林驰扬旁边,往他油碟里丢了两串肉,“吃你的吧。”
林驰扬和谢妄言熟的不能再熟了,别人听不懂他的潜台词,他懂。吃你的吧意思就是少说话吧。
林驰扬抿嘴,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奇怪。这时候要说什么‘抱歉’‘不好意思’才让人骑虎难下。他默默闭嘴,吃起串。
一顿饭吃完,祝橙情绪没见好转。谢妄言看着他,出声想说什么,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他偏头,是沈清夏。
谢妄言和沈清夏不熟悉,三个人里他能说得上话的只有祝橙,他对祝橙印象不错。这样开朗的人,就算开始印象差,也会因为朝夕相处而眷恋他的性格光芒。
对比他,沈清夏的目光都在林驰扬这个二百五身上,这是他和沈清夏第一次亲密接触。谢妄言无波无澜地瞥她。
沈清夏朝他轻轻摇头,制止他对祝橙的‘关心’。
谢妄言怔松,片刻,朝她点了下头。
沈清夏阻止完他,又笑了起来。尽管谢妄言觉得她的笑很突如其来,甚至有点儿僵硬。林驰扬挑挑眉,大概也察觉出她的表情变化,王辉宽摸不着头脑,却是习惯了他夏姐的奇葩。
沈清夏热情地搭上祝橙的肩膀,笑意不达眼底。她看向远处,说不清在看什么。语气却很兴奋:“橙子,玩儿桌牌不?”
祝橙左肩往下塌,“夏姐,好重。”
沈清夏嘿一声,不把全身力气放在他身上了,“我轻着呢。玩不玩?”
祝橙点头,“来。”
他们找了家奶茶店,文科班三人组只有沈清夏带了书包,她书包瘪瘪的,一瞧就知道没几本书。在包间坐下,林驰扬问:“桌牌在哪?”
沈清夏神秘一笑,把书包放在腿上,从书包里拿出两盒扑克牌:“唬牌,你俩会吗?”
林驰扬确实是头回听这类型的牌,兴致来了:“怎么玩?”
沈清夏说:“比如我说我出‘三个K’,但我打的三张有可能是‘三个K’,也有可能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三张牌,你就要猜我出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当然,你也可以继续打下去,直到有人掀牌。假设掀的牌是‘三个K’,那么桌上的牌都归掀牌者,要是其他的‘五六七八九’,随便几张,总之和出牌人说的不一样,则桌上所有牌归出牌者。直到有一个人牌全部出完,即为获胜。”
话毕,沈清夏补充:“最好是下深一点,两三张牌掀也没劲儿。”
林驰扬听懂了,抿笑:“你是怕自己老被掀吧。”
沈清夏说:“我哪有。”
祝橙懒洋洋地搅着杯子里的珍珠:“她就是这个意思。”
沈清夏扫了他一眼。
毫无威慑力。
五个人坐成一个圈,两副牌不够,沈清夏又去买了一副。三副牌混在一起,只留一对大小王。她介绍:“大小王可以当做任意牌出。”
“懂了。”林驰扬说。
王辉宽玩过,沈清夏说话全程是林驰扬回应。祝橙打起精神,问谢妄言:“学霸,怎么不说话啊?”
谢妄言说:“学霸在消化呢。”
林驰扬夸张地‘啊?’了声,“我都听懂了,学霸没听懂啊?”
祝橙笑吟吟道:“学霸好笨。”
谢妄言弯唇,“嗯,没你们聪明。”
年级第一低头,成绩摆在那里。
祝橙完全没有沾沾自喜的感觉。但心情还是愉悦了一点点。
唬牌开始。大家都跟上节奏,从一个Q打到二十张Q,祝橙手痒了。他上家是王辉宽,蠢蠢欲动太明显,王辉宽默不作声地往椅子上靠,一下出了三张Q。
“就是你了。”祝橙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掀开。
“你笨不笨?”沈清夏看着牌面上的‘7、J、尖。’,说:“下了二十张Q了,你还敢下3张。”
王辉宽抽了三张Q放在桌上,无辜道:“我以为还能再坚持一轮。”
二十三张牌回收。
祝橙嘴角噙笑,“那还是我运气好。”
王辉宽手上的牌多了一大把,丝毫没有怨言。谢妄言坐在祝橙对面。清楚看到他掀牌前左摇右晃的模样。祝橙这个人,每次都把内心想法袒露在表面,藏都藏不住。
笨死了。
他看见王辉宽瞥了祝橙一眼,来不及开口阻止,祝橙就掀牌了。
看见三张不一样的牌,谢妄言恍然。
他低垂眼,倏然一笑。
这哪是玩牌。
这是一场有酝酿的、为哄祝橙开心的,饭后游戏。
这颗小太阳,照亮了很多人。
他偶尔也有脆弱的时候,所以被他暖阳照拂过的朋友,也在以自己的方式,让他高兴。
尽管有些人知道他的故事,有些人不知道。
屋内空调充足,冷气打在每个人身上。
谢妄言却觉得周遭舒畅温暖。
他对桌上的人有了新的定义。
不是打游戏的狂热爱好者,陷入情爱的高中少女,在操场奔跑的体育生。
而是。
值得来往的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