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周幼仪惊声尖叫。
“干什么,不想上课出去罚站!”庞老师的教鞭敲打了桌腿两声后突然停止,他的头猛地扬起,眼眶里只剩白眼珠,压抑着嗓子咯咯怪笑。
“庞老师怎么了?”学生们慌乱起来。
众人解剖盘里的牛蛙苏醒,没了皮肤的粉色肌肉上密密麻麻鼓起疙疙瘩瘩的肉疙瘩,然后睁开,竟是血红的人眼睛,直勾勾如恶鬼一样盯着众人张开了嘴,里面是一层层看不到尽头的细密如刺的牙齿。
“有鬼啊!标本活了!”
哗啦啦东西扫落的声音响起,连全班最胆大的的男生都吓得跳了起来。
林夏的手抓紧了书包里装木偶的塑料盒子,盒子温度高得烫手,檀香混着深海藻类的气息漫过鼻腔,她的指尖不受控地伸向浸泡着畸形胚胎的玻璃罐。粘稠液体泼洒的瞬间,整间实验室的窗帘被拉得严实,房间漆黑。
“操!电路跳闸了?”
“啊啊啊!别咬我!”
此起彼伏的惊叫中,林夏的腕骨被冰凉的手指扣住。那不是人类应有的触感,更像是沉船里打捞起的珊瑚枝。
林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跳如擂鼓,大脑一片空白,僵直在当地。
黑暗中响起湿漉漉的脚步声,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砖爬行。
“快走。”
贺凡真清冷的嗓音混着众人的尖叫声在她耳畔炸开。林夏蓦然惊醒,脊背撞上一具温热的胸膛,她闻到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左手腕的红绳灼烫如烧铁,上面的海螺有生命般噼里啪啦地撞着她的手腕,似乎在催促着她赶紧逃离。
木偶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塑料盒子里跑到了她的包中,柔软的衣襟扫过她颤抖的掌心。
林夏脚腕的扭伤又钻心地疼起来,她赶紧分辨门口的位置。
戴着眼罩的左眼突然能看清了——成百上千条脐带正从玻璃柜里中的婴儿身上涌出,缠住李昊的四肢将他吊在半空。
她惊恐地捂住嘴,众人拼命地往门口逃窜,实验室门却像是被焊上了一样,怎么都打不开。
贺凡真挥动解剖刀划向缠着李昊的脐带,周幼仪抓着林夏的手臂大哭。
储物柜的玻璃映出诡谲的画面:林夏的影子正被一个高大的虚影笼罩,那人形生物的下颌裂开成四瓣,探出章鱼腕足般的猩红舌头。
“快走!”贺凡真拽着摔下来的李昊,扯着林夏就开始往门口逃。
打不开的门突然洞开,众人尖叫着冲向光亮。
迈出房门后,林夏和周幼仪被硬物绊倒在地,然后听到身后同样摔倒在地的贺凡真的闷哼和李昊的怒骂。
“吓死爷爷……了……,这是哪里?”
李昊擦着嘴角流出的带着磷光的黏液。同学和老师都已消失,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四人。
松节油混着霉菌的味道弥漫在鼻端,满是迷雾的长廊回荡着李昊的疑问。
林夏拽着瑟瑟发抖的周幼仪起身,远处的木屋传出骨碌碌的声音,然后一个大卫石膏雕像的头滚到了她的脚边。
“啊!”
“草!”
周幼仪钻到了林夏的衣摆下面。
高壮的李昊双手抱着同样高但劲瘦的贺凡真脖子,两条腿缠在他的腰上,八爪鱼一样哆哆嗦嗦。
林夏看了眼旁边木楼梯把手上啃咬的齿痕,道:”老画室。”
身后贺凡真的声音跟她同时响起,声音中带着几分空旷的颤音。
檀木香混合着茉莉花的味道驱散了林夏鼻端难闻的空气。
“鬼……鬼屋!”周幼仪上下牙不断打颤,抖抖索索从林夏的衣摆下出来,”咱们怎么到了这里?”
“下去。”
贺凡真从身上撕下来越搂越紧的李昊,道:”空间扭曲。”
“空间扭曲、扭曲、扭曲、曲……”
回声又响起,迷雾从刚才的灰白变成了深灰,潮湿粘稠,滴滴答答有水声从远处响起。
那……石膏像是谁踢过来的?
四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啪嗒、啪嗒、啪嗒——”
湿透的鞋子踩在带水地面上的声音自远而近。
“啊啊啊啊,鬼!”李昊嚎叫声能震聋人耳朵,一蹦两跳地爬上了木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