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瑜道:“贺大哥被你藏在哪儿了?”
荣青遥嘴里猛地一动,有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他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在场的众人皆大惊失色,步秋狐连忙吩咐人压他去内室,请了堂口里的郎中去检查,又请凌羽渡和叶倾瑜去找贺辛然。
路上,两人又换回了蒋兰韵和童淳宴。童淳宴说,堂口里各处都找不到,求她们再找找,若实在找不到,她便要派人秘密地在城中寻找了。
这地方暗无天日,狭窄局促。他的眼睛即便适应了黑暗,却仍是什么也看不见。
他被关在这儿一日夜了。被荣青遥打的地方倒是伤得不重,只是这地方十分狭促,只能容他弯着腰走上二十步。
他在周围摸索到了许多骨头。早年间,他为了精进医术,常年在乱葬岗摸骨头,对这些东西的手感不能再熟悉了。
这地方在堂口极偏僻的角落底下,他倒是第一次知道,怕是建洛阳堂口的人也不知道。开地牢的机关术极为巧妙,怕是只有谢沉尘这等的偃师来才能发现关窍。这或许这是前朝埋葬死囚的地方。谁知道呢?他会不会……也死在这儿呢?
他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个人脚步声。
会是谁呢?他仔细听着,突然间他认出来,这脚步声,他已经认识了二十余年。
他立刻拾了一块石头,弯着身子,开始在头顶上不断地敲击着。
头顶上传来石头摩擦的声音。他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自己敲击导致的。仅仅是停手一瞬间,有一大簇光猛地自他脸前照射了下来,晃得他完全睁不开眼睛。
这机关……竟然开了。
“贺辛然……”
他眯起眼,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逆着阳光,他看见了一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
“阿渡……”他笑着,不觉间红了眼眶,“好久不见了……”
晕倒前,他看见凌羽渡向他冲了过来,听见她声音颤抖地唤他坦之。阳光穿透了她的一滴泪水。
荣青遥自尽了。他到死都没有招供一个字,倒是与他合谋的人吐了个一干二净。究其原因,不过是荣青遥从来看不惯贺辛然,认为自己做盟主能更得其道。便借着自己与贺辛然长得有几分相似,暗中擒住了他,又欲利用易容术试图骗过堂口里的人,借此夺了贺辛然的位置,以此立威。谁知不出一天便被旁人认出来了。他自尽,怕是因为其计不成,羞愤寻死。
这事最终倒是没有造成什么大风波。贺辛然吩咐厚葬了荣青遥,与他同谋的人逐出了风华盟,又将这些人的名字拟成急令发给了各地风华盟,吩咐不得再将这干人收入风华盟。
“所以,你是怎么一来认出他不是我的?”
贺辛然靠在椅背上,拿丝帕擦拭着琉璃盏。凌羽渡哼笑道:“你锁骨上的胎记,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他扯了领子挠痒时,锁骨上可没有那胎记。你挠痒可不会扯领子,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更不会那么跟我说话。”
叶倾瑜挑眉笑道:“那你是怎么看见贺大哥的胎记的?”
凌羽渡笑道:“他七岁的时候领我下河捉鱼,为了凉快些,他便脱了上身的衣服。那时我已经记事了,从那时便知道了。后来抓了鱼回家,反倒是我受了风寒,他还被蒋伯伯脱了裤子,按在椅子上打了屁股,说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我……”
贺辛然扶额苦笑道:“你怎么连这事儿都记得啊……”
叶倾瑜在一旁捧腹大笑。凌羽渡心有余悸地说:“真是吓死人了……要不是我会解那偃术,大家都不知道要到哪去找你呢。”
贺辛然笑道:“没事儿,我贺辛然福大命大,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跟谢十□□得不赖,要不是你,我倒真不能那么快能出来,这事儿也不会那么快解决。”
“哪是跟他学的,是我自己研究的。话说回来,我们也好久没去找谢十九玩了吧。等你养好了伤,我们三人一同去辽东如何?”
阿瑜笑道:“当然好了。天气这么热,正好往辽东避暑去。”
贺辛然亦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