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发出声音的人是他,他那句狗崽子的斥骂硬生生给咽了回去,举起的手也强行一转,放在了脸上,改成了抹眼泪。
他是不敢说些什么,但谢云锦可没这顾虑,他一阵吹胡子瞪眼,指着谢俞就开骂:“你又在那阴阳怪气什么?”
“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冷心冷血的一点也不像我们谢家人!这可是你亲堂弟出了事,你不管不问就算了,还在这里呲笑?你到底还有没有同理心?”
谢俞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斥骂着,就像是在听一条狗在那里乱吠一样,毫无波澜。
这幅样子让谢云锦越看越气,他猛地一拍桌子:“谢俞,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些亲戚,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你爹!”
他气得坐在椅上直喘气,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垂泪的谢二夫人连忙走上前来替他顺着气,一边顺一边劝慰道:“大哥,怪别气了,你可得注意身子,莫要步了大嫂的老路呀。”
本来这谢云锦已经快要顺气了,被她这么一提,他更气了。
他看着谢俞那张死人脸,冷笑一声:“是了,你不提我都要忘了,他谢俞心里早没我们谢家了,不然也不至于活生生把他娘给气死!”
谢俞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在听着这话的一瞬间脸色冷了下来,满脸阴鸷地看向谢云锦和他身旁的谢二夫人。
那眼神如刀,刺得二人同时缩了缩脖子,住了嘴。
谢二爷更是怕得拉了拉谢二夫人的裙子,就差没直说,你好端端地惹他作甚。
一片静逸中,谢俞勾了勾唇:“父亲,二婶,或许是我常年不归家让你们忘记了一些事,但没关系,我可以帮二位回忆一下。”
“当年若非我母亲以死相逼,那断头台上绝不会只有我三叔一家。”
“还望父亲和二婶牢牢记着这点,记着我三叔在断头台上的哀嚎,夹紧尾巴做人。”
声音传进谢云锦和谢二夫人的耳朵里,他们身后瞬间起了一背的冷汗,两人几乎同时记起了当年那血流成河的画面以及谢俞那张冷峻的脸。
几滴冷汗从谢云锦额间滴落,他面上过不去,强撑着骂了几句,但气势上明显弱了几分:“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旧事重提做什么,再说了有你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吗?你个逆子!”
“我看你也不是来帮忙的,跑来做什么,看你二叔家的笑话吗?”
谢俞没做声,自顾自地走进来倒了杯茶喝,他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突而笑了:“父亲说的哪里话,二叔说到底也是我二叔,堂弟出事,我哪能不管呢。”
“二叔,这查案破案整个朝堂之上怕是也没有比我秘事处更好的地方了,这案子交给我,你放心。
只是这案子错综复杂,牵扯诸多,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还请二叔和父亲在查案期间不要离开谢家半步,像今日这样大闹早朝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了。”
“你,你这是要软禁我们吗?你这个逆子!”
面对谢云锦的斥责,谢俞宛若未闻他站起身,将趴在地上的谢二爷扶了起来:
“二叔能明白侄子的一片苦心吗?”
谢二爷哪敢不明白,他忙不迭地点头,看着点头如捣蒜的样子,谢俞笑了:“二叔能明白就好。”
他看向谢云锦:“父亲,说到底这事的苦主是二叔,父亲年纪大了,还是不要操心太多,越俎代庖了。”
他说完拂袖而去,在他身后,谢二叔双腿一软跌倒在地,谢二夫人呼天喊地的去扶他,而谢云锦气得吹胡子瞪眼,举起拳头就要来打他。
“孽障!你个孽障,竟是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我谢云锦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拳头被谢俞单手制住,谢俞望着面前这个年轻时候就糊涂,现在老了不仅糊涂还倚老卖老自觉自己了不起的父亲,叹了口气:“父亲,你觉得我是在帮着皇太女吗?”
“你难道不是吗!”
看着谢云锦眼里的义愤填膺,谢俞不免在心中骂了句蠢货。
他爹能在朝上混个官位还能没被人弄死混个年老辞官的局面,绝对是他家祖宗烧高香了。
估摸着在地府头都给磕破了,才能保他这个糊涂爹一命。
想是这么想,但说却是不能这么说的,纵使再如何,这终究是他爹。
“父亲,你今日陛下让皇太女禁足是你赢了吗?”
“你又怎知这不是皇太女想要的局面呢?”
“父亲,祖父用命的换来的功荫是好用,但总归有用完的那天,你次次将它搬出来,哪能次次都好用呢?”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拂袖而去,几个侍卫冒出,替他关上了屋子的大门,待他走出谢宅后,又有几个侍卫顶替了外面的看守,守住了谢宅的大门。
待他走远后,角落里,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