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白瑄之立刻抽身，宋闻卿被带着从轮椅上摔下来。

白瑄之立刻查看手里的文件，白纸黑字的合同上溅上点点黑红色的血迹。

“哥——”宋雯雯飞奔进来，搂着宋闻卿，撕心裂肺的大喊：“救护车——”在进门的那一刻就再掏手机，她手滑了才几次拨通急救电话。

郑子诚立刻抱起人就往外面跑。

擦肩而过时，白瑄之看见浑身是血的那人还在盯着他，像一只临终的困兽，愤怒，怨恨还有……哀求。

最终，那人闭上了眼睛。

白瑄之看着那伙人离开，对着保镖们说：“出去。”

门被带上，室内又回归平静。他靠坐在会议桌前，透过落地窗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跨江大桥和漆黑的蔺江。

“嘶——”烟丝被点燃，黑暗中一点红色的火光。

现在临江市已经没有人能和白瑄之，能和旭思集团抗衡了。他花了七年对付宋闻卿，现在那人死了，他竟然没有一点喜悦，反倒是怅然若失。

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宋闻卿的场景。

他在奶茶店打工，突然一个带着眼镜的西装男人进来，点名要他去见一个人。

他被带到奶茶店对面的l’amour咖啡店二楼，姜东居在楼里口停下，对他说：“上去吧，宋先生在上面等你。”

秦野走到二楼，才发现二楼已经清场，只有落地窗边上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在看着窗外，微长的头发垂到脖颈，露出一截细腻雪白的皮肤。

秦野到目前为止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大人物会突然找上自己。他表面装的风平浪静，其实内心诚惶诚恐，走到那人对面。

“您好？”

那人转过头来，看到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浅笑：“坐。”

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秦野小心翼翼地坐下，那人递过来菜单：“你看看要喝一点什么？”

秦野接过菜单，上面写着他看不懂的法语，他只能看着图片猜测，他随便点了一个，看向对面人。

“不用紧张。”

“我叫宋闻卿，我来和秦先生商量一下，关于雯雯的婚约。”

那一瞬间，秦野就明白眼前人的目的了。他抬头看对面的人，那人穿着云山蓝的丝绸衬衫，珍珠纽扣有莹润的光泽，眼唇和宋雯雯有七分相似，举手投足间都是金钱滋养出来的贵气。

而他穿着奶茶店的制服，还带着围裙，身上还有一股奶茶味。他突然就想起了，前几天宋雯雯得知他们之间订的娃娃亲，在大庭广众下取笑他：“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穷小子？你想娶我，你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他原本就不喜欢那个飞扬跋扈的校花，也没有打算履行他们之间的婚约，当时被嘲笑也并不在乎。

但此时此刻，他看着宋闻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就将这价格价值他一天的工资的咖啡放在了一边，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

“雯雯这学年被我惯坏了，衣食住行都比常人要精贵一点，秦先生如果是对雯雯有意，只怕是要更加辛苦……”

“我明白了，宋先生。”他主动开口，拿出口袋的钥匙串，把上面的一个玉坠取下来放在桌子上：“我和宋雯雯的婚约本来也是长辈之间的玩笑，算不得什么。”

宋闻卿看见他如此懂事，也笑着点点头，只是这笑容比一开始要真实：“秦先生就读的是A大机械设计制造，成绩优异，如果有想法可以来宋氏锻炼一下。”

秦野摇摇头，站起来：“不用了，我离岗时间要到了，我就先回去上班了，感谢宋先生招待。”尽管那杯咖啡他一口都没喝。

秦野离开咖啡店的时候，一辆火红色的玛莎拉蒂正好停在了街边。他不知出于什么心里，转身站在街边盲区。

扎着紫色高马尾的宋雯雯从车上下来，带着夸张的墨镜，穿着红色的露脐上衣，张扬又艳丽，直接推门进了咖啡店。

不一会，二楼的落地窗边出现了她的身影。宋闻卿几乎是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露出了笑容。宋雯雯在他面前皱着眉，似乎在抱怨什么，宋闻卿只是笑着摸摸她袖子上的镂空，似乎在问：“冷不冷？”

秦野站在街角沉默地看着那一幕，半晌，掩去所有情绪转身离开。

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呢？秦野，现在的白瑄之，看着乳白色烟雾，最终将烟暗灭，离开会议室。

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