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你在,求得的香火便自有福运在,不是吗?”沈溪沉迷在其中,迷在烟雾之中。“说来现实可能不信,这绳结本是我给自己求的,想着好不容易下了一趟山,顺便替仙师也求个符好了,结果庙里的方丈说不用了。”
他顿了几秒,继续看香道:“方丈说,夙愿成结,千千成愿,我想要求的,已经在手上了,只不过这绳结和求愿者一样,还有些高远,没什么人气。这绳结只有在人世中沾些风雨,才能保平安顺遂。”
平安顺遂,这四个字在清然心中重复一遍又一遍。这世界上,也会有人为他祈祷,求平安。他今日见到这处神龛,便已心动不止。如今又来一句“祝我”,这还是他认识的大千世界吗?
清然默默敛色,犹豫道:“所以,溪行把绳结绑在海棠树上,为了沾风雨,为了我吗?”
沈溪行:“不错,想来这棠色万千,能为绳结注入些生气,让它啊……不再那么死板。仙师也好走出来看看,看看世外人情。”
……
花下一刹无声。
“原来溪行觉得我很死板啊,我知晓了。”清然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说话不拐山路十八弯,直来直往,吓得对方一哆嗦。
沈溪行讪讪低头,咬牙切齿,心想着:再也不话里藏话了,我还以为仙师不会仔细听我之前的话呢,没想到听得这么清楚,完蛋了,局面怎么反转了。
细雨顺着他脸上的棱角下滑,漫进他的眼睛里。风中,花枝招摇时,清然抓住他的手,将他手上的绳结细条慢理挪到自己手上,边说着,边往绳结中注入灵力。
他想通了。
“从前在幻境之中,我从未见过棠棣雨落,沾面春风。只知那海棠是仙力所化,落下即消失不见。多谢,带我见世情万千,我第一次这么说话,可能言之不详,请……见谅。”清然含情脉脉道,目光落在绳结之上。
沈溪行头脑发热,懵了,好像事情如他所愿,又大为不同,一滴雨落在他眼中,撇去燥热许多,他回道:“已经很详尽了。”
他的感情讲得详尽,直白,他懂,知晓,如此而已。
“好,那我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清然学到了有话直说的本领,开始举一反三。他好好地适应了,另外一人不然,还留在从前。
沈溪行耳边泛红,回避道:“看见了花,这样子,对吗?”
清然在他脑门处弹了一下,恨铁不成钢,恨榆木脑袋不知变通,他知道沈溪行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的溪行太腼腆。
但那无妨,他可以再说一遍,两遍,千千万万遍,像是绳结千千成结,每一个结都是他们的生命的连接。
“我的意思是……”清然的话还没有在释义一遍,有人抢着傲娇说道:“我知道的,仙师你不用再说一遍。不过说好的,以后还是不要说话这么直吧,太动人心弦了……嗯,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沈溪行挠了挠自己的头。
清然浅笑:“嗯,好,都听你的。”
沈溪行微愣:“太简单了,还是文绉绉一点吧。”
清然扣住他的手:“怎么才好?”
沈溪行无力挣脱,叹气:“随你,我不管了。”
他教他的直白,他独留一份含蓄,香火不熄。他们在海棠树下躲了一场春雨。
忽然,天坑之中传来被的声音,一男一女。男的说道:“霜寒师姐,我真的没有偷偷溜进禁地,我一醒来就在这了,你也看见了的。”
“一次就算了,怎么每次都有你?又是巧合吗?”女的回复道。
沈溪行和清然面面相觑,找了半天声音都来源,最后确定声音从水潭之下来。水潭之下的谈论声越来越大,谈论的都是些不着边的杂言。
沈溪行走到水潭边,看着这没有他膝盖高的水潭,满心疑惑。水潭像是祭坛一般,将岛上的神龛围住,若说水下有禁制,也不是什么怪事。
沈溪行:“仙师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然摇头,不知,地上的声音渐渐停下。
地下那男的沉默了许久,说道:“师姐觉不觉得,这阁楼上有人的气息。”
“好像真的有,有人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