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真的像赵云袭和她的画本子里说的，有五种味道吗？

酸甜苦辣涩。

为什么呢，喜欢是一种感觉，又不是调料。

宋礼抱着我，他抚摸着我，呼出的气在我脖颈，温度升高，略略发痒。我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月光落进来，借着微弱的光，我看他的眼睛，他原本半垂着睫毛，见我翻身，他抬起眼睫，眼神乌黑。

可能是看到我笑了，他有一瞬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很少见的，宋礼之疑惑。

我笑是因为，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感觉他像现在这样拥抱我，抚摸我，是因为他很痛苦。他如果真如他所说，喜欢我，那么酸甜苦辣里的苦，他或许正在体会。

但紧接着我又自我反驳了这种想法，觉得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有点幼稚，我凭什么私自断定他为我而痛苦？

“怎么？”

在他乌黑眼神的注视下，我半开玩笑的说：“我觉得你现在好像有点想哭。”

“……”

宋礼没说话，但他看着我，微微皱起了眉。

在我打算调侃他的时候，他打断我的话：“哭？我看是你哭还是我哭。”

我急忙接上一句：“我开玩笑，刚刚我觉得你不开心，又觉得你痛苦，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笑的。我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很好笑。”

紧接着，他拥着我的手好像有一瞬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太快了，本想当成是错觉，但是我在看到他眼神的时候，发现那不是。

他没有看我，但他的表情分明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也愣住了。

这一瞬的我无从得知宋礼复杂的心理活动。宋礼从最初被余令说想哭的本能反驳，到现在被说痛苦，被说不开心，被说难过，他发现自己那种本能驳斥的反应，就是因为被说中了所以才不想相信。

那种无法得到心而且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的痛苦，简直比他从前所经历的一切鞭打都要难受，那种烦躁，那种不想相信，那种蚂蚁在心上啃噬的痛苦，汇聚起来，从头浇到尾，他头一次知道这种感觉。

不是没体会过痛苦，但这种痛苦比以往任何一种都更折磨。

而且她明明就在自己怀里。

难以置信，真令人难以置信。那种痛苦甚至驱使他去占有她的□□，他明明知道那没有用，知道即使做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知道她不会属于自己，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去做，仿佛这样就可以从中得到一丝安慰。

宋礼头一次觉得自己可笑。

‘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条狗’这句话从他脑中闪过，他从前做了许多去反驳这句话，也杀了说这句话的人，他从来没承认过，但这一刻这句话还是从身体深处冒了出来。

宋礼松开了拥抱我的手。

我是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过程才放开我的，我只知道他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我猜我刚刚说中他的苦楚，可是他不想承认。

他真的因为我而痛苦吗？

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真的喜欢我吗？

他真的喜欢我！

我也会被人喜欢吗？

我真的被人喜欢了！

我从前几乎没有被人真正需要过。现在我体会到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原来确实很好，好到我在这种不太合适的场合下，仍然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开心、兴奋，和虚荣感。

紧接着我意识到我现在的快乐“建立在他人难过的基础上”，我又消沉了下来，一种愧疚的心情涌上心头。

我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他呼吸很轻，几乎听不到。我知道他其实没有睡着。

“我有点冷。”

我又向旁边瞥了一眼。他没有动。

于是我做出了一个缓解我自身愧疚的举动。我靠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