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下杀人罪后,秦父害怕过,惶恐过。
但紧接着,往日的经历给了他无穷的勇气,让他慌乱的心渐渐平静。
“我是一家之主,我是在管理这个家!”
“没有老子养家糊口,哪来他们娘俩吃香喝辣的日子!”
“放在古代,老爷打杀奴仆,别人还得给老子叫好……”
秦父也曾害怕秦行舟知道这件事。
但是,往日的记忆让秦父认定,他的儿子和他娘一样,是个软弱的孬种。
所以,即便他杀了他妈,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白冰柔死后,秦父一直过着以往一样悠哉的日子,直到今天,他在家里看见了这个疑似死而复生的女人。
他可以杀她一次,就可以杀她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秦父在心里想。
然而此刻,他挥出的一拳,没有落到实处,而是被眼前人牢牢地禁锢在半空。
拳头,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这个长得和白冰柔别无二致的漂亮女人,力气竟巨大得惊人。
秦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从身体各处炸了出来,整个人就如同见了阎罗的小鬼。
惊恐中,他想抬脚踹向眼前人。
但白冰柔的反应比他还快,手腕翻转,抓着秦父拳头的手指一个用力,竟硬生生扭转了他的胳膊。
“不!”骨折般的疼痛让秦父惊呼出声。
下一秒,连人带胳膊,他被眼前人狠狠掼倒在地。
倒地的瞬间,他双腿的膝盖硬邦邦地磕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易碎的脆响。
这声音,恍惚中像极了那天他杀死那个女人时,餐馆餐具坠地时发出的奏鸣曲。
“你是谁?”秦父声嘶力竭地质问,“你……你不是她……”
冷白的灯光从上方照了下来,在瓷砖地面上映出女人高挑纤细的虚影。
白冰柔抬起脚,鞋底如烙铁般,狠狠地落在了地上男人的侧脸上。
听见男人的质问,她血红的眼眸中阴云翻卷,刻骨的悲伤一闪而过。
“我怎么不会是她呢!”白冰柔神经质地反驳说,“我,我就是妈妈啊。”
低喃时,女人脸上仍维持着微笑,但这种笑意只残留在皮肉之上。
“很小的时候,我就被教导说,一定要让这个家保持完整。”
“现在,妈妈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她一定很孤单,因为她很爱爸爸,没有你的陪伴,她会很寂寞难熬的。”
“所以——”
白冰柔的音色忽然发生了某种变化,最开始是温柔的女声,后来渐渐转变成冷硬的男声。
她,或者说他,俯下身来,对着被踩在脚底的人轻启唇瓣。
“你也去死吧!”
秦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趴在地上,四肢拼命挣扎。
咔嚓咔嚓!
白冰柔的手里握着刚才用来喷花卉的香水。
此刻,他手指用力,硬生生捏碎了玻璃制成的香水瓶子。
他摊开手掌,晶莹的玻璃碎片混杂着殷红的血液,从半空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浓重的芬芳气味在秦父鼻尖弥散开来。
香气吸入的瞬间,本打算拼死反抗的他,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瘫在地上,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仿佛一只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活鱼。
之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人是可以被当做鱼肉来料理的。
做鱼有这些步骤。
活杀、去鳞、开膛、掏心……
白冰柔对于这些事很熟悉,他不是第一次料理活鱼。
在原来的世界,在原来的时间线,他已经做过一次这样的事。
现在,是第二次。
对于有些事情,重复执行,的确会让人感觉乏味。
但对于有些事情,即使再做一百次一千次,也依旧会让人感觉通体舒畅。
……
隔着一道单薄的卧室门,顾白和秦行舟把外头的响动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秦父出现的刹那,顾白反射性地反锁了卧室的房门。
“我们,”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秦行舟,又指了指自己,“坐山观虎斗。”
秦行舟的神情有些紧张,不过他选择听从顾白的建议。
外头两个人,一个是令人讨厌的秦父,一个是人鬼未知的秦母,没有一个人值得他们冒着危险出去帮忙。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缓慢地流逝。
即便是隔岸观火,顾白和秦行舟的心跳也都变得有些快。
他们没精力去看时间,一边握紧了手中的简陋武器,一边默默地等待着外头的动静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