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堂的空气比包厢清新了不少,周韵诗出来之后就不想再进去。她早听林渝抱怨过林若安家的亲戚,但没曾想亲耳听到他们指指点点的那些话后她会比林渝还要生气。
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周韵诗越想越生气。倘若跟着她一起出来的是季之秋,她想她们俩大概会在这里就将林若安那些亲戚从头数落个遍。
但跟出来的是江清和,她只能看着他的脸自己生一会儿闷气。
“好点了么?”江清和拧开一瓶水递了过来。
周韵诗仰起头看他:“我不想回去了。”
她实在不是一个会隐藏情绪的人,她怕再听一会她真会忍不住做一些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的事情,最后最受伤的还是林渝。
“我送你回家。”
“我们提前走应该没事吧?”
“没事。今天要不是他们俩是主角,阿渝肯定是第一个走的。”
周韵诗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真是难为她了,还得在里面陪笑脸。”
江清和看着周韵诗,忽然失笑:“你不是也忍了很久么,也难为你了。”
“我才没有,我只是替阿渝生气。”
两人说着起身,结果转头看见林若安妈妈也从包厢出来。她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正在用方言不知道和谁打电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难懂得很。
林若安的妈妈祖籍在C市,可恰好周韵诗的舅妈也是C市人,从小她耳濡目染也跟着学过一些C市方言,不会说,但勉强能听懂。
因此这个电话打完后,周韵诗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难看了几分,难看到江清和主动伸手先拦住了她的去路:“韵诗,今天到底是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
“我知道。”周韵诗清了清嗓子,故意用让走廊那头能听见的声音大声道,“哎呀,淑雅阿姨之前让我帮忙给阿渝准备一个惊喜,我差点忘了。清和你陪我一起去找一下服务员吧。”
江清和不明所以,但也配合地应她:“好。”
周韵诗的说话声果然吸引了林妈妈的注意,她一改刚才的脸色,走过来面露慈祥地问:“韵诗,清和,你们俩怎么还不进去?”
周韵诗故作惊讶道:“阿姨你怎么也出来了,我身体不是很舒服所以想先回去了,您帮我们跟若安说一声吧。”
“啊,怎么不舒服,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胃不太舒服,吃点东西就有点反胃。今天是若安和阿渝那么大的事,作为朋友我也不想扫他们的兴,我就不进去了。”说着她招呼最近的服务生道,“你好,1888包厢我想先买单可以么?”
林妈妈连忙伸手阻拦:“这怎么行呢,韵诗,若安过结婚纪念日怎么能让你付钱呢。”
周韵诗迅速从包里抽出卡递给服务员,随后转头冲她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阿姨,不是我付的钱。今天阿渝的妈妈不是因为在外地谈生意实在来不了嘛,所以她特地交代让我要提前买好单,就算是她送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这……”
“阿姨,这也是再青阿姨对他们小家庭的一点心意,你们是一家人,谁付其实都一样的。”
林妈妈拦着服务员的动作一顿,周韵诗冲人使了个眼色,卡在pos机上划出一道声音后,她快速输入了密码,这才又笑着说:“阿姨您快回去吧,宴席上没您可不行。我这胃实在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了。”
江清和在一旁推动这出戏收尾:“您回吧,我送韵诗回去。”
江清和开车和他人一样,四平八稳,鲜有波动,即使是地面凹凸不平,他也能找到最稳的角度缓缓驶过。
但他越是稳定,周韵诗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可惜没有找到可以发火的点,只能自己生闷气。
这时候恰逢一个红绿灯停,江清和回头看了一眼周韵诗,语气无辜又不解:“怎么了?”
“没事。”周韵诗撇过头根本不看他,眼睛盯着行人灯上的数字在心里默默地跟着数。
“还在生气呢?”
这一问,像是终于给了周韵诗一个宣泄口,她气鼓鼓道:“能不生气么,她要是不是若安的妈妈,我肯定要当场和她大吵一架。”
“她当阿渝是什么啊,他们林家的生育机器么?搞不懂她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能说出那么难听的话,跟谁家差那一两万的饭钱似的。她舍不得给阿渝花,我舍得。”
江清和听不懂C市的方言,但通过周韵诗骂骂咧咧的只言片语大概也能猜出那通电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