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一下子就被带偏,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最后以周韵诗说“我要去洗澡了”收尾。
泡在浴缸里,周韵诗又不由地回想起了江清和在餐厅里的那个凌冽的眼神,心中难免不忿。
江清和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他们俩都分手那么久了,她就算身边另有新欢也很正常,现在弄得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实在让人心里不悦。
泡完澡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在浴室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按她家的门铃。
周韵诗边擦头发边疑惑地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老人常说的“不能在背地里说人”还真有几分道理。
说曹操,曹操到。此时江清和一身清爽地站在门口,身上穿的衣服已和餐厅见到时不同。想来他晚上喝了不少酒,因为即便是换了一身装扮,隔着一臂的距离周韵诗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我家不收留酒鬼。”周韵诗倚在门口,并没有要让他进门的意思。
江清和像是预料到她会如此,点头:“先去吹头发,我在这里等你,有话想跟你说。”
他这么一说,周韵诗反而不好意思不让他进屋了。在以退为进这件事情上,她永远不是他对手。
等周韵诗吹好头发出来,江清和正在沙发上和她的两只兔子抱枕纠缠。她冷冷看了一眼,语气不善:“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也没什么事。”江清和放下手的抱枕,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虽然是仰视,但看向周韵诗的眼神里依然透出居高临下的姿态,“只是觉得作为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在我们一起在新光天地吃饭的那个晚上,不巧我看到了这位张医生在你进入商场的十分钟后又载着另一个女生进了商场。”
周韵诗不耐烦地蹙起眉头:“所以呢?”
她的反应似乎在江清和的意料之中,他不动声色地接着说:“当然了,他们俩也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对于张医生是否存在脚踏两条船、同时约会两个人的情况,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他的语气淡定坦然,倒是像极了在真心劝她不要识人不清被人蒙骗。可这都哪跟哪啊,张顾年爱和谁约和谁约,和她有什么关系。
对此周韵诗无言以对,但以她对江清和的了解,他今天过来绝不是只想跟她说这些。于是她主动直奔主题:“你想说的就这些?”
“不是。”江清和不带任何犹豫地否认,携带着酒气的眼神此刻看起来有些迷离。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周韵诗,嘴角微微弯起,接着一字一句地将那晚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和好吧。”
“死缠烂打也好,卑躬屈膝也罢,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话说完,周韵诗只打量了他一眼,从沙发上站起便要往外赶人:“你喝多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有什么事等你清醒了再说吧。”
江清和却在此刻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就轻易将人拉向了自己。他看着她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我没喝多,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也清楚。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答应……”
“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
周韵诗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自己连将手挣脱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微微叹口气,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道理:“江清和,有什么话我们三年前都已经说清楚了。当初你做了你觉得对的选择,我也真心祝福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我们那时候都做到了好聚好散,现在没必要再闹得难看。晚上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回去吧。”
“好聚好散?”这四个字勾起的前尘往事让江清和原本清冷的面容瞬间又更加冷了几分,他的目光灼灼盯在周韵诗身上,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看穿,“你觉得我们之前也算好聚好散么?当时我问你能不能先不分开,拒绝的人是你。行,你说当朋友那就当朋友。整整三年时间我都没有收到你发的任何一条消息,我连你群发的节日祝福都没有收到过。”
“不是说当朋友么,为什么要区别对待、言而无信呢?”
江清和什么时候学会倒打一耙的?周韵诗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答案。结果自然无功而返。
她轻轻苦笑了一声,道:“江清和,在国外的那三年净跟外国人学厚脸皮的本事了是么?别忘了,当初你要出国留学我是被通知的那个人,我比阿渝他们还要晚知道这个消息,我知道的时候你连机票都已经定好了。你当时为我考虑过么?但凡你考虑到一点我的感受,我都不会那么难过。所以现在你也别把分手的责任全推到我身上,我不认。其次,我以为‘分手之后还是朋友’这句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一句客套。当朋友,你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么?”
周韵诗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在感情的事情上会表现得比江清和还要理智,至少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头脑清晰,逻辑清楚,语气也淡然。
“还要继续听下去么?”她接着问。有体面的说法,自然也有更直接、更不体面的说辞。周韵诗不忍说,她想,江清和也不会想听。
点到即止,是成年人必须要学会的规则。
江清和果然沉默不语,半晌后摇摇头:“今天打扰了。”
“没事,不送。”
等人走后周韵诗回到卧室这才拿起刚才放在床边的手机,拨出了林渝的号码:“我改主意了,如果非要让我在张顾年和江清和之间选一个的话,我会选张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