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城市内,万物都仅着有黑白色调,世间的颜色消散在尘埃中。破旧且衰败的城市、倒塌的高楼爬满了不知名黑色藤蔓植物,看不见一点人类存在过的痕迹,空中飘荡着没能被火完全烧却、还带着点点火光的余烬,如折翼蝴蝶。
整个场景有些过于安静了。
安静到就像,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存在般。
即便脚下踩着清晰到真实的街道地面,她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梦,甚至还清晰地记得明天是周一。
可惜了,今天晚上的梦好像会很精彩,但明天早起又是只能做一半梦了。
黎夏垂眸看向双手,在右手手腕看见了熟悉的小痣。
今天晚上梦的主角居然是以本体为主。
只是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她迷茫地抬头望向天空,映入眼帘的是天际一轮与苍白天空格格不入的诡异满月。作为天地间唯一的色彩,半隐藏在苍白天空飘浮的黑云中,浅蓝色的月亮显得格外梦幻朦胧。
她的身体突然擅自动了起来,拔腿就奔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张嘴似乎喊了什么,脑袋左右张望,看样子是在寻找着什么。但她仿佛身处默剧,身体发出的呼喊没能溅起一点涟漪。
可是什么声音都接收不到。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境丧失无五感,奔跑也不会累到自己。但身体随着体力消耗,没有触感也没有身体操纵权的黎夏眼看着她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
喔,这种体能跟她倒是天差地别。作为一个体育废物,平时跑这么远完就该跪地上了。
无论她跑了多久,眼前的世界都没有产生一丝变化,依旧举目破败不堪,也没有其他人类出现。
她的呼吸开始困难了起来。
等一下,这不对啊。
这梦里喘气她怎么还真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心口像是受到了什么压迫,随着肺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再次睁眼,是纯白色的房间天花板。
被压迫的窒息感没有消失,但她似乎已经醒了过来,回到现实中。
吃力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探向身前,触及毛茸茸的一团。厚厚的被子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蜷缩成一团,压在她身上。
造成她感到窒息醒来的元凶,正趴在那睡的香甜。
坏蛋小猫。
黎夏费力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把那坨猫掀到床边。猫被吵醒,在夜灯的微光中缓缓睁开一双迷糊的绿瞳看向她,无辜且困惑。小猫咪当然是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坏事的。
但是拜托,被一只十几斤重的猫压在胸口睡觉超人都得窒息的。
最终不忍心降罪小猫咪,只是狠狠在猫头上揉了几下。
墨团小朋友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长毛猫。它是黎夏家养的一只12斤多的、今年已经两岁的猫儿,刚接回家时墨团被猫妈妈养的特别壮实,圆的像一颗小煤球,遂获得墨团这个名字。
即便墨团是有自己的猫窝的,即便黎夏还给猫买了好几个窝,白天这坏猫偶尔躺一躺,完了晚上还得偷偷摸上床跟她挤一起,今天就更多分了,登堂入室得寸进尺趴在她身上睡觉。
盘腿坐在床上大口呼吸着缓了一会,少女用手撩起额头的刘海一把蹭掉她额头上的汗,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这才是真实的嘛。
按照她的身体,真实世界是要有些模糊的,她这种近视眼五米外皆是神仙。
小黑猫见没什么事值得关注,张嘴打了个呵欠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没有心理负担的小坏蛋。
黎夏撇嘴,顺手捞起摆在枕头上充电的手机一看时间,周一,凌晨2:25。
她还有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睡觉。
偷懒没戴眼镜,为了不搞出大动静吵醒妈妈,她直接不穿拖鞋,光脚踩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准备去客厅喝点水。
嘶,得快点。冷死了冷死了。
黎夏轻手轻脚地抄起床头柜的杯子,打开门摸出房间。
黑暗的空间里,感应灯随着她的动静陆续开启,照亮了客厅。她抄起茶几上的水壶接了杯水,用吸管小口小口吮吸着有些太冰的水,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盯着因为没戴眼镜而有些模糊、空无一人的街道。
好希望今年会下雪。
一到了冬天,多年不见雪的南方人就开始祈祷降雪了。
C市去年稀有的下了点小雪,虽然只有山上能看见雪,但还是令出生就没见过几次雪的南方居民兴奋了许久。
冷清的街道上,路灯白色的灯光,从窗外望去显得惨白一片,快要落尽的树枝在寒风中扑簌簌颤动。
看见真实街道,黎夏才想起来她刚刚的梦已经要忘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