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年转头见晏时清一脸深沉,不由问:“你知道?”
“我不知道。”
江杳年白了他一眼,“那你问什么啊,我能知道?”
“这不是说出来一起分析分析,集思广益嘛。曾永被抓时对冯茂说了句话,你还记得吗?”
“他可不止说了一句,”江杳年思索了一阵,“是那句‘抓不到人是你无能,让我背锅算什么本事’吧?”
“正是,你那时听到这句话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当时没细想,以为是冯茂没抓到刺客找曾永当替死鬼,不过现在看来这句话应当是另有其意。”江杳年往桌子那边靠了靠,一点点分析:“宫内没有刺客,冯茂一开始去泠湖就是为了查我,那他为什么非要去泠湖呢,是有人把我的行踪告诉了他甚至是皇帝,而他没找到我,也没发现破绽,所以才要找个借口把曾永弄回去好好审问,曾永后面也发现了这一点,这才喊出了那句话。”
说到这儿,江杳年感觉脑中的一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忽然清醒不少,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个人是曾永,就是他给皇帝告的密!”
晏时清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偏偏是他,而不是别人。”
但江杳年有些不解:“你突然分析这个做什么,跟工部的案子有关系吗?”
“我认为有。”
“展开说说。”
晏时清问她:“你觉得曾永是皇帝的人吗?”
江杳年微微摇头,“不是。”
“我也认为不是,若他是皇帝的人,皇帝大可以等宴会结束后慢慢盘问,用不着兴师动众的演那么一出,他应该只是向皇帝说了你的行踪,要借皇帝的手给你寻麻烦,但他上头的另有其人,皇帝怕宴会结束后曾永这条线索断了,这才先下手为强。要这般算计你的,你能推测出来是谁吗?”
江杳年猜测道:“荣兴王?还是江华王?我不太能确定,但我只能想到他俩,其他人我也接触不深。”
“二哥四哥最近挺安生的,虽有些反常,但我却觉得有人比他们更值得怀疑。”
江杳年好奇地看着他:“谁?”
晏时清瞥了眼门口,倾身往她跟前靠近,不自觉压低声音道:“笑面虎。”
“凌风王?他的确可疑,若曾永是受了他的意去告密,倒也能说得通。你该不会以为工部的案子和凌风王有关吧?但要是真有关,皇帝还能忍?这些个王爷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
“有没有关系不确定,但我觉得皇兄和三哥之间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工部这么大的案子他不审,御史台也不问责,由着别人去猜忌,却这么快就把一个光禄寺署正给处决了,生怕那曾永松口说了什么,查到三哥头上。”
“你的意思是皇帝在有意包庇三王,可是他膝下有两个儿子,又怎会容忍旁人染指皇权,再说三王此人心机深沉,也是皇帝心头大患,皇帝会没有这个顾虑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再说齐畏,虽然不由分说就被押进了大牢,但也没怎么审问,你不觉得这也是保护他的一种方式吗?”
江杳年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工部的事情,皇帝可能知道内情。”
“我正是这么想的,皇兄不彻查,因为他是布局者,而不是受蒙蔽者。”
这样一来他的态度也合理了起来,他不需要别人查什么真相,他自有安排。
戌时。
众人再次来到鸿鸣殿,殿内打扫得很干净,空气里还飘着隐隐约约的淡香,早没了上午时的血腥味儿。
大家一一落座,饮酒听曲,虞君尧以及和他随行的两位大臣分别向晏时礼敬酒,晏时礼当即赏了他们许多的金银珠宝、书画瓷器,虞君尧笑着收下,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酒过三巡,席间的氛围渐渐轻松热络起来,江杳年填饱肚子后,百无聊赖的转了阵酒杯,见宴席还没有散的意思,便找个借口溜了出去。
她想去隆昌殿看看,晏时礼到底在搞什么。
江杳年先去琉卿殿找了套夜行衣套在官袍上,这才悄悄摸到了隆昌殿。
今夜没有月亮,但隆昌殿四周无数火把熊熊燃烧,宛如白昼。他们晚上竟然还在赶工。
接见仪式已经在鸿鸣殿进行了,隆昌殿的重建工程还这么赶吗?
里面人太多,江杳年没敢贸然进去,只在外围转了一圈。隆昌殿从前的模样她没见过,也不知现在是建成了多少。
这里没什么发现,她打算去大牢探一探。
轻手轻脚退至暗处,她正要疾步离开,却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很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