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屋外的正均焦急道:“不行,这样下去公子身体吃不消的,我去助他。”
菀娘按耐住内心急切,伸手挡住欲进屋的正均,道:“再等等,你贸然闯进去只会让情况更糟。”
“已过子时!”正均急道,“若扶明公子赶不回来呢?难道公子便一直这样透支内力吗?你们别忘了寒声催本就与碧落散相克!他这样妄动内力只会加速体内毒性扩散!”
“够了,阿均,”一直沉默的正则突然开口,决定道,“再等半个时辰。”
“可是……”
正则打断正均的言语,对二人说道:“我出去看看,或许能接应扶明公子,你们守好公子,不准任何人靠近。”
眼下别无他法,故而正均和菀娘也未阻拦。
月过枝头,偶尔有虫鸣传入院中。
正则携剑方出走三两步,忽听院外有疾速而来的脚步声,下一刻便见风尘仆仆的扶明终于出现。
“扶明公子!”
扶明来不及与他们招呼,领着一名同样风尘仆仆却不失优雅的女子径直进了屋。
“霜柳姑娘,她便是我阿姐。”
扶明整个人都透着极为明显的疲惫,可在进屋看见床上昏迷的人时,他的眼中充满心疼和自责。
他回来的还是太晚。
见霜柳走近替伏九诊脉时,床旁的楚临风才撤回内力,而这一瞬间,他眼前忽然一黑,脚下踉跄,他下意识扶着床柱才勉强稳住身形。
霜柳三指号脉,目光落在伏九的脸上,神色凝重,良久,语气惊讶:“她竟中了黄泉饮?”
扶明连忙上前,应道:“阿姐是中了黄泉饮,可这些我在路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记着呢,”霜柳看向伏九的目光中逐渐有些不可思议,“我只是没想到这姑娘竟能撑到现在。”
闻言,二人顿感不妙。
楚临风问道:“姑娘这是何意?伏九她究竟如何了?”
房内安静。
良久后,霜柳收手起身,方回答他的问题:
“她虽中黄泉饮,但服下固神丹后再调动昭阳隐调养理应无恙,可这姑娘运气不好,竟中了梅青的鬼绝,周身经脉被封,体内残留的黄泉饮与鬼绝相生。”
她看向楚临风道:“若非公子以内力源源不断灌养,恐怕如今她早已经脉尽断、难存于世。”
扶明神色露出少有的慌乱:“请姑娘务必救我阿姐!”
这几日相处,霜柳将扶明的担忧不安都看在眼里。
“扶明少侠放心,身为医者,我定当竭尽全力。”
霜柳对二人说道:“我需为伏九姑娘宽衣施针,二位还请回避。”
是夜,楚临风和扶明等人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期间,霜柳吩咐菀娘端了两盆热水进屋,再出来时热水盆里是染红的血色。
霜柳没多解释,扶明和楚临风也强忍着心中不安未多追问。
正则依着霜柳的方子所煎汤药也由菀娘往屋内送了三四次。
不知不觉,东方既白,众人未眠。
在紧张、迫切、期待的注视下,那扇紧闭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见众人目光齐齐望来,霜柳掩去整夜疲惫,脸上扬起淡淡的却莫名让人安心的笑容:“伏九姑娘已无大碍。”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扶明仍不放心,上前问道:“阿姐体内的毒可是彻底清除了?”
“是,也不是,”霜柳提起裙摆,跨出房门,反问道,“你们可知黄泉饮为何称为‘天下第一毒’?”
在场除扶明沉默外,其余人皆摇摇头。
霜柳解释道:“中黄泉饮者,前十五日会心如刀绞、疼痛难耐、夜不能寐、梦则生惧,再十五日寒凝心脉、如坠冰窟,此后内力丧失、经脉尽断而亡。”
“内力越是深厚,黄泉饮的发作便越是凶猛频繁。故而这些年,我还从未遇见过能挨过前十五日之人。”
“至于扶明少侠方才所问,若是伏九少侠在前十五日服下固神丹确实可彻底清除黄泉饮毒性,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姑娘的意思是,伏九的毒解不了?”楚临风问道。
“非也,”霜柳见他们神色太过紧张,也不绕弯子,“我的意思是,她的毒需慢慢解。”
众人不解。
霜柳又说道:“固神丹虽不能完全清除她体内的黄泉饮,不过……”
她看向扶明道:“若我没猜错,伏九姑娘习的是可解百毒的昭阳隐?”
扶明点头。
霜柳会心一笑:“是了,黄泉饮虽残留体内,可梅青的鬼绝我已彻底清除,待伏九少侠醒来,只需配合我的方药,便可用昭阳隐逼出毒素,至于所需时日……”
她又思索了一会儿,道:“不足一月,便可彻底解毒。”
闻言,扶明总算放心。
霜柳叮嘱道:“这一月内,伏九姑娘需要静养,绝不可与人动武。”
扶明点头:“好,我记下了。那我阿姐多久能醒?”
霜柳抬头看了眼天色,回道:“约莫着两三个时辰后她便能苏醒。”
她递出药方,“若姑娘醒来,今日除少许温水外不可进食,按方子早中晚各服,其余需要注意的事项上面都写着呢,万不可大意。”
“哦对了,”霜柳补充道,“这几日饮水食后她可能会恶心欲呕,不必过于担心。”
待霜柳交代完,楚临风吩咐菀娘安排她回屋歇息。
“扶明公子,方子给我吧,我去煎药。”正则主动接过扶明手中的方子。
正均上前道:“公子,您也回屋歇息吧,伏九姑娘这边有我守着。”